第37章

兩道纖細裊娜的影子映在墻上, 重疊交.合,猶如相互依偎。她們背著微弱昏沉的光,定格在那裏, 站了許久,一直沒分開。

對方靠得太近, 態度呷昵,南迦不能自已地顫動濃密上翹的眼睫, 有些不適應, 可還是受著了, 容許了面前人的僭越行徑。

兩天的時間足夠彼此冷靜,有的糾葛在此刻不足輕重,可有可無。

也不廢話,紀岑安擡起手, 撫了撫南迦的側臉輪廓,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上面磨蹭。

南迦接受了, 不似上回那樣排斥反感。

臉上的觸感有點癢,動作很輕。

她們不著急,慢條斯理的,極其有耐性。

夏夜幹燥的晚風從未關上的窗口拂進屋,帶來沉悶與熱意,但同時也夾雜著少許的涼快,能稍稍緩解溢進房間裏的暑氣。

微醺的酒勁兒遲緩傳渡, 味道很重。

南迦不喜歡這樣, 可沒遠離, 定定站著。

“過來待多久?”紀岑安呢喃細語, 碰南迦耳後的位置。

南迦掀起眼皮子, 略仰頭, 修長的脖頸更顯漂亮柔弱,對上紀岑安的目光,近在咫尺的紅唇張合,齒關裏吐出的呼吸都落在她下巴那裏,輕聲說:“不知道。”

“今晚呢?”紀岑安問,語氣低緩,聽起來有一點喑啞了。

喝了酒就這樣,沒什麽毛病,只是不自覺要壓著嗓子才會如此。既有種沉下去的飄忽感,又不失性感,韻味別樣而很有風情。

沒有任何爭吵,這般姿態就足夠讓人撇掉所有防備。

南迦嗯了聲:“再看……”

那就是要待在這裏,不止過來一趟。

紀岑安這才抱起南迦,先進浴室半小時,之後再出來,一並到床上。

南迦平躺著,一會兒再環住紀岑安的肩膀。

紀岑安什麽都不問,打開空調,又將所有光亮都熄滅,僅余下柔和的月華鋪灑到被子上,在她們周身勾勒出一層淺淺的模糊。

乏累了,南迦合上雙眼。

二人在這些事上向來一致,習慣刻進了骨子裏。

紀岑安是知道南家的,熟知那邊的情況,有哪些人,是什麽關系,誰怎麽樣,很久以前就摸清了。

她倆的隱秘南家不知情,可紀岑安卻對他們了如指掌,特別是南父,不僅私下裏查得透徹,現實中也見過幾次,飯局上碰過面。

紀岑安瞧那些個只會窩裏橫的孬種不上眼,對南父等人向來不屑一顧,厭惡他們所謂的虛偽和表面清高,但亦不幹涉別人的家事,多數時候都沒怎麽接觸那邊。

南迦畢業後就搬出老宅了,不再時常回那個家,都是定期過去探望老人,要麽就是逢年過節再到那裏。

可不論前些年還是現在,南迦在老宅都待不了太久,至多三天就會離開。

這次也是一樣,前後加起來兩天,還不算白日裏外出的時間段。

多年如一日的慣例,屢屢不變。

南父的老頑固脾氣很少有人受得了,自滿,獨斷專行,骨子裏就大男人主義,現代社會了還奉行舊時代那一套準則,教育子女更是剛愎自用,堪比封建老迂腐。

紀岑安剛認識南迦那一陣子,曾打算從南父下手,欲通過這個當爸的迂回繞進,可一次聚會後就放棄了。

南父是紀岑安最討厭的那種人,連帶著南俞恩和其他幾位,他們都是她嗤之以鼻的對象。這類角色都不配出現在她視線裏,多看一眼都是給他們臉了。要不是南父頂著南迦親爸的名頭,依照紀岑安那時的混賬做派,第一次見面後她就要收拾他,非得耍陰招擺他一道不可。

這麽極端的家庭,竟能培養出一個南迦,也不知道如何才有的。

大概是一大家子裏總有個“反面案例”,偏生與眾不同,和其他的就是不一樣。

紀岑安側側頭,用臉貼南迦鬢角那裏,柔聲道:“別一直繃著,放開些。”

伸手摸向她的嘴巴,把手指挨上去,南迦做了個不要說話的動作,以示回應。

不想聽,只願安靜些。

紀岑安捉住了南迦的手,抓握緊,慢慢扣住。

南迦隨她抓著手,不抵抗,一律都沒所謂。

不講求平時的做法了,放之任之。

她們口頭上沒太多的交流,一個不問,一個不說,南迦不會告訴紀岑安自家的私事,更不會提及這次回老宅的經過,還有……南父催著她趕快定下來,沒完沒了地施壓,各種變相逼迫。

至於怎麽“定下來”,顧名思義,自然是和某個人定。

南父十分滿意徐家,也早都看中了徐行簡,希望兩家能多一層牽扯,從而進一步聯合。

在南父看來,女兒做生意並不算一門正經的營生,他對她的期望是相反的,盼著南迦可以走更有底蘊的文化路,而非整天不著家地搞什麽互聯網。

以前的南家雖遠比不上紀家,可往上三代算是正統的書香門第,一個個可都是正經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到了老太太那一輩,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南家逐漸沒落了,傳承到南父這兒就更加衰敗,遠比不上過去的風光和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