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憊懶, 迷蒙。

忽然的溫情是潮水,四處蔓延,輕和沖洗著孤寂的夜, 時而又變得深重, 一浪接一浪地翻騰, 洶湧地卷動, 長久不停歇。

動作記憶比腦子反應更快, 感受到對方要做什麽了, 紀岑安下意識的舉動卻不是推開身上的人, 相反,她伸手攬住了南迦的腰,摟著南迦。

綿長的吻突如而至,摻雜著些許不清明的東西, 似是一道看不見的牢籠, 驀地將她們網羅進去,桎梏在其中。

紀岑安慣常沒拒絕, 連丁點抗拒或排斥都不曾有, 整個過程中僅僅適應了會兒,還沒睡醒,雙眼惺忪地眯了眯,而後才張張唇, 仰了仰白皙脖子, 勾住南迦坐起身來, 空著的那只手撐在後面, 微揚起上半身, 完全對上捧著她半邊臉的南迦。

床單被褥推動摩擦, 成了此刻屋內唯一的聲響。

周遭過於清凈, 使得這陣聲音尤為突出,聽起來很是清晰。

轉瞬之間,摩擦的響動沒了,南迦坐在了紀岑安腿上。

起伏的呼吸交疊,一下,又一下。

臉挨臉,鼻尖對鼻尖,用這麽親昵的姿態靠近,每一刻都能感覺到另一個人的變動,盡管視線暫時受阻,可所有都在掌控之中。

亦跳脫不出去,困束在這裏了。

大致是過半的夜色太能迷惑心智,彼時的兩人一碰面,倒不再是幹巴冷硬地相處,沒僵持互耗,可有可無的那些都放下了,誰都不提。

她們依偎在一起,窈窕清瘦的身形暴露在黑魆魆的房間裏,經受清爽冷風的拂動。

親完了,南迦靠在紀岑安肩上,手往被子裏擱,又做了點別的。

紀岑安不出聲,手掌撫在南迦後腦勺上,摸了摸,沒多久再向下移動,換到南迦背後拍拍。力道不重,幾乎感覺不出來。

今夜的南迦沒有喝酒,不是醉了才到這兒來,非沖動行事。

雙方一連親了幾次,難以分舍。

正兒八經地接吻,不是以往那樣兩相較勁折磨,真正投入進去,隨心所欲。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時間晃眼就是一圈。

等到南迦再趴在紀岑安肩頭時,紀岑安溫聲問:“什麽時候了?”

南迦說:“不清楚。”

也沒必要知道。

反正很晚了,零點都已過去了那麽久了。

“今晚在這兒?”紀岑安又說。

南迦嗯聲:“留這兒。”

紀岑安回道:“好。”

南迦偏偏頭,將臉貼她頸窩那裏。

應當是有點累了,今晚在外面忙了太久,南迦的精氣神不怎麽樣,弱弱的,不如往常表現得那麽冷硬不好相與,反倒比較容易接近。

南迦動動胳膊,攀著紀岑安的脖子,藤蔓似的依附上去,可除此外也沒另外的表示,不交心,只是做這些事,仿若當下非現實,而是一場隔世經年的幻境。

她們的口頭上的交流少,中間有一搭沒一搭說了幾句,隨後就沒了。南迦對紀岑安做了許多事,該有的,不該有的,都在語音漸落後發生了。紀岑安的話頭被堵在了喉嚨裏,不過其實也不合適,這種時候還是閉嘴為好。

窗外的枝葉隨風顫動,再歸於平靜後,南迦伏在上方,低低問了句:“紀岑安,你還走麽?”

紀岑安沒回答,給不出話語。

南迦僅是過來一趟,天亮前就離開了房間,繼續留紀岑安一個人在此。

仿佛夜裏的一切都不存在,到這裏只為了例行公事,看看就該走了。黑色遮擋了太多隱秘,待到天光大白,絲毫可以證明的痕跡都不見了。

紀岑安下床之前,脫在地上的禮服都被傭人收走,何時進來了人她都沒發覺,昨天趕路,後半夜沒睡好,上午補了一覺,回過神來就是晌午了。

與昨日類似,守在這邊的還是那些員工,撇開趙啟宏不算,余下的幾位全是紀岑安不熟的。

紀岑安不會使喚他們,吃飯都不樂意被投食送到門口,起來後就洗洗,用涼水沖掉身上的黏膩,收拾完畢再到樓上自己弄吃的。

仍舊湊合對付一頓,她廚藝不過關,年少時十指不沾陽春水,近幾年也沒那條件學會怎麽做好吃的飯菜,都是冰箱裏隨便拿兩樣青菜,擇幹凈過過水,丟鍋裏炒兩把火就完事。

調料都不咋放,不加蒜末,只有油和鹽。

也就紀岑安自己能吃得下這倆菜,那對她來說,還算是不錯的搭配了。

一位幫傭看不過眼,當她是老板的貴客,見起這麽糟蹋菜葉,欲上前幫忙搭把手,可被趙啟宏使眼色攔住,不準進廚房。幫傭領會,收住一時的好心,隨紀岑安自生自滅了。

別墅裏東西配備齊全,都是給紀岑安,可這人大部分都沒用,廚房裏搞定了,她到樓上房間待著,不願看見陰魂不散的趙啟宏。

趙啟宏真是盡職盡責,比誰來都好使,下午又派人送了些別的物什到二樓,新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說是給紀岑安置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