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申請取保候審後,顏司卓來接王晉回家。

王晉走出警局大門,微薄的陽光依然恍了眼,天氣越來越冷了。

顏司卓見他出來,立刻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他,擁著他的胳膊輕輕顫抖。

王晉靠在他的懷裏,暖流漸漸回上,他輕拍了拍顏司卓的背。

“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顏司卓直起身,緊張地看著他,從臉色的略顯蒼白,到眉宇間難掩的疲憊。

“沒有,”王晉輕聲道,半擁著他的肩,倆人一齊向外走,

“正常的問話罷了,”他說完又停了幾秒,抿了抿唇,“不過對我不太有利。”

“怎麽,他們敢強行給你降罪,”顏司卓沉聲道,眼神陰暗,“這件事明顯就是顏驊故意陷害,他們居然看不出來。”

“畢竟顏驊已經死了,”王晉嘆道,“從一個已故之人身上找嫌漏,或許更難。”

“只是經過昨晚,我現在有更多的問題沒有明白。”

“一會兒薛律師會來家裏,”顏司卓替他打開車門,握了握他的手,堅定道,“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他們回去後,薛律師很快就到了。

“王哥,”薛成易畢竟是多年好友,此時心裏著實擔憂,“我這裏搜集了一些資料,也托了顏總找人幫忙。你好好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警方提供的線索,都對你十分不利。我總覺得遺漏了許多關鍵點,也許,這才是真相的突破口。”

顏司卓給他們倒了杯茶,坐到王晉旁邊,“你從頭再講一遍。我猜當初他們審你,根本沒有問過整件事情的經過。”

“他們一上來就問了我和顏驊的關系,後來所有談論的中心,都落腳在顏驊被分屍這個結果上。”

“不過這個我能理解,因為根據他們掌握的信息,也確實必須,把重點放在死者身上,而且分屍這種情況非同小可。”

“所以他們那兒的信息很零碎,”薛成易嚴肅道,“而你的記憶,是完整的。”

“其實我現在開始懷疑,”王晉說,“我的記憶,可能並不完整。”

顏司卓一愣,“什麽意思。”

“我從頭和你們講講,”王晉說的很慢,回憶時盡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當天傍晚,我從小卓公司離開,打算在大門口攔輛出租。”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一輛藍色出租停在我面前。”

“你確定是出租嗎,”薛成易說,“那輛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或者,你還記得它的車牌號嗎。”

“確實是一輛普通出租,”王晉又想了想,蹙眉,“只是當時沒留心,所以不太記得車牌號。”

“你繼續。”薛成易說。

“上車後,由於當時天色較暗,前排座椅和後排之間又有欄杆相間隔,加上,一般情況我不會刻意去關注一個司機,”王晉說,“因此,那時候,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顏驊。”

“後來你知道後,還記得他的穿著打扮嗎,”顏司卓問,“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後來我仔細看清,”王晉說,“他戴了帽子,口罩,還有墨鏡。穿著一件很長的黑色的棉衣,不過裏面穿的很少,因為棉衣是半敞開的,我看見他裏面的衣服,只有一件,下擺還粘有血跡。”

“血跡有可能是顏驊越獄時,襲擊他人而造成的,”薛成易說,

“不過,有個問題,”他放下筆,“按道理,顏驊如果要冒充出租司機,那麽他必須提前盜取一輛車,更嚴重的,可能原先的司機會慘遭殺害。因為你也說了,那只是一輛普通的出租,這樣一來,就不存在顏驊是開著自己的車,比如原先藏好放在某個地方的,這種就不可能了。”

“所以問題就是,警方那邊調查出租公司,並沒有發現有司機在案發時間前後遭遇不測,”顏司卓說。

“監控呢,”王晉問,“有沒有拍下車牌號,或者跟蹤到行駛方向。”

薛成易表情凝重了很多。

王晉看著他,心中更加忐忑。

“記得我剛才問你,你有沒有看清車牌號,”薛成易說,

“如果照一般理解,顏驊偽裝成出租司機騙你上車,首先,喬裝打扮,盜取出租,讓你不會一開始就生疑;”

“所以,你不記得車牌號,理所應當。這個在警察的考慮範圍內,肯定也在顏驊的考慮範圍中。”

“第二,一般的罪犯,在偷了出租,甚至可能殺害原司機後,應該會行事更加謹慎。比如,停車接你時故意避開監控,或者盡可能走監控死角。”

“但是,”薛成易越說越慢,“這輛車很奇怪。”

“我們已經查到了車牌號,監控能夠記錄到的,是在進去順義區的東南方向路口。在這之後,便是郊區,沒有監控。”

王晉心裏升起不祥預感,“那輛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