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王晉醒來時,室內比較明亮,陽光透過窗簾的細縫灑進來星點,窗戶開了一半,沒有寒風。

深秋臨冬,難得的溫暖和靜謐。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記得近來沒有一晚是能安穩的和衣而眠。在家時,孤枕清冷,醫院時,卻又提心揪了不放。

應該是睡了很久,眼皮有點幹,卻沒之前重。王晉睜開眼,臥室裏只有他一個。

他嘗試著動了動,身體一僵。王晉擡起手腕,發現雙手被手銬銬在一起。

金屬冰涼的質感令他立刻清醒。他掙紮著坐起身,下半身微微酸痛。

他掀開被子,床單換了新的,自己穿著睡衣,全無昨日血腥的痕跡。

王晉動了動胳膊,昨晚疼到咬破舌頭的感覺沒有了,顏司卓早就把他的關節重新接了回去。

回想起昨天,顏司卓就像瘋了一樣。王晉記得做愛時他眼裏洶湧的火焰,手卻冰得凍住他的皮膚。他在寒冰兼烈火裏忍受顏司卓完全傾瀉的恨意,裝著絕望,與孤注一擲。

那一旦開閘再難塞住的恨,如同這麽多天他輾轉迂回的,掙紮的內心。當痛苦和無奈積攢到一定程度,他終於可以做到面對顏司卓說分手,眉毛都不跳一下。

王晉想,究竟是他回歸了理智,還是和顏司卓一樣,走向另一個難以回頭的極端。

想著想著,他回過神。王晉下了床,走到門口。

他轉了轉門把,鎖了,開不了。

王晉閉了閉眼,無奈又頭疼。他應該在外面請顏司卓吃分手飯的,不然不至於徹底惹毛了他,自身難保。

他看了眼鐘。過去這麽久了,顏司卓應該平復下來了。

他覺得有必要再跟顏司卓好好談談。

王晉拍了拍門。等了一會兒沒回應,他又加大力度拍了好幾下。

外面稀稀疏疏傳來腳步聲,以及掏鑰匙的聲音。王晉奇怪,不止一個人。

門開了。四張陌生的男人面孔,不笑時讓人不想靠近。為首那位,稍微好點兒,也沒好哪兒去。

王晉的第一反應是家裏進賊了。他神經繃起,瞪著他們,“你們是誰,在我家幹什麽。”

為首那個朝他微微鞠了一躬,“顏哥讓我們來的。”

聲音很硬,人很嚴肅,“您叫我阿昌就行。”

王晉臉色已經發青,聲音走低,“他讓你們來幹什麽。”

“讓我們。。”阿昌一頓,低了頭。

王晉挑挑眉,心沉了下來,“那你讓我出去,別堵門口。”

“不行。”阿昌語速極快。

王晉擡起手腕,“這是什麽意思。”

“這不是我們做的。”

王晉心生挫敗,同時伴隨著不安,“顏司卓在哪兒。”

“出去了,過會兒回來。”

阿昌見他臉色越發難看,想了想,“您餓不餓,要不要吃。。”

王晉手一揮把門砸上了,轉過身。餓你媽。

顏司卓又一次去找了Ade。

Ade看起來心情不錯,似乎早忘了母子間關系曾破裂到何種程度。她走過去給顏司卓一個擁抱,看著兒子重新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由衷的幸福。

顏司卓身體僵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慢慢地把她推開。

“Elewn,你恢復的這麽快,我真替你高興,”Ade仔細瞧著他的臉,“只是,昨晚是不是沒休息好,你看起來臉色。。”

“你和王晉說了什麽。”他硬聲打斷。

Ade笑容凝住,隨即挑了挑眉,嘴角一勾,“為什麽這麽問。”

“除了你,”顏司卓眉頭鎖起,“還有誰能讓他突然和我提分手。”

Ade一臉淡定,反問道,“為什麽不會是他自己呢。”

“Elewn,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她露出一副費解的表情,“他是個成年人,又不是思想不成熟需要引導的小孩兒。他想決定什麽,是我三言兩語可以決定的嗎,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神通廣大。”

顏司卓眉毛豎起,擡高嗓門,“你當我傻嗎,肯定是你又拿什麽來要挾他,不然他怎麽會答應我的求婚後又。。”

他咬了咬嘴唇,閉了下眼,滿臉陰沉。

Ade臉色一變,“你跟他求婚了。”

顏司卓沒說話。

“我知道,自從我反對你們,你就不願意再和我多說什麽,但是,”Ade眼神一暗,

“你這次,是真的誤會我了。”

顏司卓偏過頭。

“我沒要挾他任何事,相反,他拿分手的事,來威脅我。”

顏司卓抹了把臉,懶得理她。

Ade聲音很穩,“在你心裏我何時成了顛倒黑白的小人,你心裏不懂嗎。自從他出現後,你對我的所有誤解,所有疏遠,都讓我難受又無可奈何。你像受了他的蠱惑一樣,我在你心裏被畫成魔鬼。你以前從不是這樣的,”

“你不記得了嗎,”她眼裏裝著期盼,“那時候你拼了命也要來英國,你為了我來英國讀書,那時候你多聽話多懂事,我因為你而驕傲,我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