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剛到門口,乖仔嗚嗚叫著迎上來,它不止有打獵的本事,看家護院更是聰明,沈雁一出門,它就守在家裏,聽到隔壁的動靜想過去,陸谷他們就回來了。

沈雁打了盆熱水先給一臉淚痕的靈哥兒洗臉,她這會兒不哭了,和呂夫郎就打了那麽兩下架,她比陸谷還好點,一下打都沒挨。

陸谷一摸頭發,回房重新束好,說起來他也沒吃虧,打了兩下呂夫郎,沈雁還幫他把頭發抓回去了,算是報了仇。

只是眼淚沒止住,沈玄青到現在音訊全無,馬隊還死了那麽多人,讓他如何心安。

很久沒有哭過,連聲音都有些克制不住,想到沈雁和孩子在外面,他緊緊捂著嘴,沒讓自己哭出聲,眼淚流了一手一臉,怎麽都停不下。

直到房門被推開,靈哥兒站在門外小聲喊阿姆。

孩子嚇得不敢亂動,一癟嘴比他還委屈,大眼睛裏全是水花。

陸谷擦一把眼淚,笑著說:“沒事,阿姆沒事,就是眼裏進了風。”

其實孩子聽不懂這樣的借口,他掏出手帕擦幹眼淚,走過來抱起靈哥兒:“走,吃飯了,今天姑姑做的飯,可香了。”

他不是一個人,有家有孩子要照顧,飯不能少吃,也不能不過日子。

*

臘月十一,在外奔波好幾天的沈堯青滿身風霜趕著騾車回來,什麽都沒找到,不過從天鷹嶺回來之前,他和丘家托那邊的人多打聽,使了些銀錢。

不幸中的萬幸,是始終沒看到沈玄青的屍首,他是個獵戶,出門帶了長刀和弓箭,在山裏最是得心應手,讓家裏人心中都抱了一絲希望。

可這份希望十分脆弱,脆弱到衛蘭香得知以後痛哭失聲。

這年頭,哪有那麽太平的,不見蹤影,可謂是九死一生,早知道,她當初就和沈順福去了,省得臨了臨了遭這份喪子的罪。

臘月原本是備年節的好月份,沈家卻常有哭聲。

沈堯青兩頭跑,和媳婦勸解老娘,另一邊陸谷還在鎮上,得知弟夫和妹妹受欺負吃虧,還當著孩子面說沈玄青死了,他差點被氣死,回來當天就夥著楊顯幾人去打架。

顧家也來了人,顧承越是個書生,不會打架,但一家子往那裏一杵,也是個場面。

打夫郎沈堯青下不去手,就喊呂冬生家裏的漢子出來。

呂冬生男人一看來了這麽多人,當即就發了慌,勉強穩住心神詢問怎麽回事,得知是呂冬生在外頭嚼舌根招來的災禍,他口中喝罵,一記老拳揮過去,打了呂冬生一頓。

呂冬生被打得鼻青臉腫,沈堯青這才沒和他男人動手,如此威嚇,也好叫附近幾個碎嘴子知道,他們家不是好惹的,不然沈玄青不在,陸谷和靈哥兒會被欺負。

衛蘭香過了幾天得知陸谷和沈雁在鎮上跟人打架,幹脆讓沈堯青把他們接回來,快過年了,本來就該回家。

陸谷收拾好東西,細軟都帶上了,他其實不太想走,沈玄青從北邊回來,會先經過吉興鎮。

可家裏人都讓回去,他沒爭辯,帶著孩子坐上套了車轎廂的騾車,一路慢慢往回搖,沈玄青要是回來,看見宅子鎖著,自然會回家去。

*

正月十五,夜裏零星幾聲爆竹響,年節到今天就過完了。

吃了浮元子,怕靈哥兒積食,陸谷和兩個孩子多玩了一會兒。

昭兒被紀秋月抱回房,靈哥兒睡著後,他吹滅燭火自己也躺下,給孩子掖好被角,他出神一會兒才閉上眼睛。

過年各路親戚都來了,但不是所有人都懂看眼色。

縱然見了他和孩子都閉上嘴不言語,可他也知道,他們在說沈玄青,這麽久了,無論沈玄青還是羅標,都沒任何消息,怕是不太好。

旁人說旁人的,他只當沒聽見,但還是沒忍住,給了幾個說嘴的親戚冷臉看,連話都沒多說幾句。

是人都有三分脾氣,他從小到大都沒這樣過,親戚裏頭還有兩個長輩,本是不應該的,但親戚心虛,沒在這事上跟他計較。

夜色漸濃,陸谷翻了個身,眼睛閉著沒睜開,慢慢就睡著了。

翌日,沈堯青正在院裏盥漱,今天他想去趟豐谷鎮,同丘家還有另外幾家再打聽打聽,那些人住在鎮上,消息要比他們靈通,早點出門也好,若在豐谷鎮打探不到,還能上吉興鎮問問顧承越,看他堂哥有沒有聽到什麽信兒。

“大哥,這兩天我收拾行李,鋪子該開門了。”陸谷從房裏出來說道。

沈堯青一頓,擰幹布巾擦臉,看過去開口:“今兒我想上豐谷鎮打聽打聽。”

陸谷給自己穿好小鞋子的靈哥兒戴上虎頭帽,說:“嗯,急倒是不急,我先收拾著,再問問雁雁的意思,看她要不要過去。”

“兔子多,再過小半月就能配種,再不賣一些,到時小兔出月了,想和母兔分開都沒兔窩住。”他說完,到房裏端了木盆出來,先舀水給靈均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