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自打有了孩子之後,陸谷夜裏睡覺比以前更老實,不敢亂動,就怕壓到睡在中間的孩子,沈玄青更是了,他知道自己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長得高生得沉重,他們小靈均才那麽一點,軟軟小小的,別說胳膊了,就是手掌都不敢壓上去,兩人自此睡覺一個比一個老實,翻個身都小心翼翼的。

入秋後連雨水都變得綿綿絲絲,顯出幾分初秋的蕭索。

小靈均比昭兒還好帶,餓了哭兩聲,喂過吃飽後就睡覺,再就是拉撒時不舒坦會哭幾聲,少有哭鬧不休的時候,常常閉著眼睛睡覺,別說衛蘭香打趣了,連陸谷有時都會嘀咕怎麽會這麽懶,成日間就愛睡覺。

沈玄青很會給自己小雙兒找由頭,說什麽這是長個兒呢,自然要多睡,以後才能身強體健,他人高馬大,抱著這麽小的嬰孩瞧上去有點滑稽,但說話時滿眼寵愛。

自己的孩子自己當然疼,陸谷聽他說得如此正經,便也點頭深覺有道理,小孩子就是要多睡呢,況且這樣也好,帶孩子沒有那麽累。

窗子開了條縫隙透氣,外頭秋雨綿綿,風一吹斜著飄落,陸谷在房裏和堂屋轉了幾圈,走了走動了動,還到紀秋月房裏逗了逗昭兒,坐月子最忌吹冷風冷雨,不過他穿得厚,出來時還包了頭發,在房檐底下也吹不了太多風。

衛蘭香在堂屋納鞋底,見他從紀秋月房裏出來就說道:“轉轉就行了,天冷,別看風吹不到,那寒意可是能順著皮肉和骨頭縫兒鉆進去的,還是回床上歇著,蓋好被子。”

“知道了娘。”陸谷點著頭答應,就回房裏去了。

小靈均睡得正熟,他們家不缺棉花被褥,孩子臉蛋紅撲撲的,壓根兒不用操心會被凍到。

他上了床靠坐在床頭,腿上蓋好被子,背後墊著軟枕,找了個舒坦的姿勢坐穩,這才伸手把床邊椅子上的竹籃提過來,裏頭是孩子吃過的兩個乳果,汁水已經被孩子吸吮完了,他用剪子把果皮削掉,剩下中空的白色果肉,等會兒讓沈雁切了就能煮。

乳果他之前好奇嘗過兩口,沒多少滋味兒,用果肉煮出來的湯水自然也沒什麽滋味兒,不過世人都說對身子好,他幾乎每天都喝,因孩子一天要吃好幾個乳果,把余下的果子扔了太糟蹋,就都拿去煮了,連家裏其他人也跟著一起喝,有時還喂喂昭兒。昨天夏夫郎過來洗尿布,恰好見他在喝,還討了半碗呢。

一下雨就不好去地裏拔草幹活,早起衛蘭香和紀秋月都在家,沈雁跟兩個哥哥到新宅子那邊剁草喂雞鴨,沈玄青沈堯青拾掇糞便喂別的禽畜。

他們三個沒回來,倒是乖仔溜了出來,進堂屋踩了一地泥腳印,在門口嘩啦啦將身上雨水甩了幾甩後,直奔陸谷房裏去。

“這該打的狗,溜得這麽快。”衛蘭香身子往後一仰,差點被甩到雨水,又看見那一地泥印子忍不住罵了句,自打去年有了昭兒以後,她罵狗再沒說過一個“死”字,孩子太小了,生怕犯著什麽忌諱。

“哎呀。”陸谷一擡頭就看見從門縫裏擠進來的乖仔,見它沾了一身雨水,四只腳還那麽臟,忍不住小聲驚呼了一下。

乖仔搖著尾巴十分興奮,夜裏它在那邊看家,一晚上不見陸谷,瞧著還有些惦念的意思,在山上野慣的狗近來一直在家,不打獵不進山跑路似乎有些不慣,有時候還閑的沖天上嗚嗚嚎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狼來了。

它身上太臟,還想往床邊來,急得陸谷連忙直起身子把它往後推,乖仔還以為是在玩,一個推一個往前頂,還張開嘴輕輕含住陸谷手掌嚇唬著玩兒。

陸谷又無奈又好笑,只得下床去,拿了個舊手帕給它擦腦袋和身子,毛發上全是雨水。

衛蘭香原本想把狗從房裏攆出來,萬一亂叫驚醒孩子,不過見陸谷在忙,就不好多說話,又坐下納鞋底了,手裏握著老針往頭上抹了抹,紮進鞋底鉆出個針眼來,問道:“谷子,晌午想吃什麽,娘給你們做。”

陸谷按著乖仔蹲坐好,給它擦幹凈腦袋,聞言說道:“昨兒雁雁不是說還剩了一把長豆,咱們吃個紅醬汁悶長豆。”

他近來一直吃得清淡,就有點想換換,吃個好下飯的悶長豆。

“行。”衛蘭香笑著答應,哪裏不知道這是嘴饞了,又說:“等下我去那邊,讓二青抓一只老鴨,和山芋燉了,等明兒天晴了,娘去買兩個豬蹄子,回來用黃豆煮了給你補補。”

陸谷雖然是個夫郎,不用下奶,但生過孩子後身子虛,自然要多補一補,去年紀秋月就吃得好,到陸谷這裏不能虧待了。

“好。”陸谷聲音輕快,生了孩子後他再不用受頂胃幹嘔的苦,水鴨肉也不覺得腥氣了,能吃點好的自然樂意。他知道衛蘭香手裏有錢,買兩個豬蹄子綽綽有余,就沒瞎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