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斑駁光點從樹葉縫隙中照下來,樹下陸谷坐在白石頭上看著不遠處吃草的牛犢,天天待在家裏不是回事,割草什麽的不用他來,只要不下雨,他就出來放牛走一走,累了就找個幹凈點的石頭坐下,吹吹風也舒坦。

黃兒在河邊喝水,喝夠了才往他這邊跑來,沈雁和衛蘭香上山挖筍子去了,日子過得很快,如今已是暮春,野草瘋長樹木繁茂,禽畜一點都不愁吃草。

獨自坐了沒一會兒,黃兒突然搖著尾巴叫了兩聲,他轉頭去看,就見沈玄青過來了。

“拾掇完了?”陸谷情不自禁彎了彎眉眼,方才他出來時沈玄青正在鏟兔糞。

“完了。”沈玄青同樣笑了,他不放心陸谷一個人出門,自然要過來看看,陸谷肚子越大了,平時出門不是沈雁就是紀秋月陪著轉轉,今天紀秋月和沈堯青套了騾車帶孩子回娘家了。

“石頭涼,墊著這個。”他把外衣脫下來疊了兩疊,讓陸谷墊在屁股下。

本想說不必,但見沈玄青說得認真,陸谷只好接過。

“以後要是再出來,就把之前那個小方被帶著,裏頭有一點棉花,坐著能軟和些。”沈玄青站在旁邊捏了捏夫郎耳垂。

河邊有人洗衣裳,也有來放牛放鴨子的,就算散落在附近沒在跟前,陸谷也怕被人看到,擡手輕拍了下那只大手。

小方被是衛蘭香冬天給他做的,用來墊椅子,生怕冷著他,如今暖和了用不著再墊椅子,不過沈玄青這麽一說,他點著頭答應:“好,我知道了。”

被拍掉手沈玄青笑了笑,沒多討嫌,正要問問陸谷晌午想吃什麽,就聽見遠處一陣狗叫聲,黃兒也沖著山那邊叫,兩人都往那邊看去,沒多久就看見從河岸那邊跑來的大灰和大黑。

“娘和雁雁回來了。”陸谷說道,大灰一跑過來就擡手揉了揉毛茸茸的狗頭。

“我去接一下。”沈玄青說完就往那邊去了。

兩只狗跑得快,後面衛蘭香和沈雁才下山坡呢,走了一陣才碰上。

陸谷瞧見他們三人過來的身影,起身笑眯眯喊道:“娘。”

衛蘭香不及到跟前,一聽見他喊娘就笑著應了聲,問道:“谷子晌午想吃什麽?用筍子燉個雞吃?”

“好。”陸谷點點頭,近來總吃豬肉兔肉,雞肉雞湯確實好一陣都沒吃了。

“你坐你的,等著吃就行,雁雁,跟你谷子哥在這裏歇,二青回去把雞殺了。”衛蘭香支使兒子和女兒一點都不客氣。

“嗯。”背著竹筐的沈玄青跟著她先回去了。

“二哥哥的衣裳?”沈雁嘴上說著話,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歇腳,當然她坐的是石頭另一半,又說道:“谷子哥哥,你也坐啊,這一路給我累的,我今兒和娘走得遠,還摘了兩個甜包兒吃,哎呀,忘了給你摘的甜包兒還在筐子裏。”

見她說得著急,陸谷笑著勸道:“回去再吃不急,跑不了呢,你先歇歇。”

“也是。”沈雁原本想喊沈玄青回來,一聽就作罷了。

他倆在河邊歇息一會兒,沈雁閑不住,撿著好看的花兒摘了幾朵,見牛犢走到河邊喝水,等它喝完擡頭後,陸谷喊一聲“回去了”,牛犢能聽懂,便甩著尾巴走在前面。

他拿起石頭上沈玄青的衣裳和沈雁跟在後邊,大灰吐著舌頭喘氣和他倆一道,方才黃兒和大黑跟著沈玄青先回去了。

一回來牛犢自己就進了圈裏,不用人多管,沈玄青正在燒水,雞已經抓好了,捆了腳放在草棚外面。

“到前院坐著去,這裏用不上你倆。”衛蘭香在切筍子,沒讓他倆動手。

“娘,甜包兒呢?”沈雁沒在筐子裏看見就問道。

沈玄青往灶底塞了兩根柴火,聞言答道:“在前頭桌上。”

前院門緊閉,方才他們都不在,陸谷吃了甜包兒就要去開,不曾想剛走下屋檐台階,就看到院裏乖仔和小黃弄翻了竹匾,正在偷吃花生,黃兒和大白也在,除了正在後面喝水的大灰和大黑。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回來沒看見乖仔,也沒聽見任何動靜。

沈雁一出來同樣看見了,口中便笑罵道:“好啊,怪不得沒見個影子,原是躲在這裏偷吃。”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四條狗耳朵全都折起來向後壓,也不敢和人對視,眼睛往別處亂瞟,一看就知道是心虛。

大白做賊心虛,還挪了挪屁股,把花生殼壓在屁股底下試圖遮住,惹來沈雁又笑著罵它:“你也不怕硌到腚。”

說著,她就過去給了大白屁股結結實實一巴掌,小黃屁股也沒逃過,黃兒夾著尾巴想跑,被沈雁輕踢了一腳,連陸谷都看出力度不大,偏偏它嗷嗷直叫,像是踢疼了。

唯獨乖仔,明明偷吃心虛還跑得那叫一個快,貼著墻根飛快溜走,隨後撒丫子就朝後院竄了,氣得沈雁在後面罵它厚臉皮。陸谷被乖仔逗笑,別的狗犯錯都不怎麽敢動,就它最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