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比起山上,家裏熱鬧又舒坦,清早還沒醒來陸谷就聽到公雞打鳴,昨晚後半夜才睡,加之被窩裏實在暖和,讓他不願起,閉著眼睛往旁邊熱源挨了挨。

沈玄青對投懷送抱的夫郎沒有任何推拒,他同樣沒有睜眼,抱住人之後低啞開口:“再睡會兒。”

後院雞鴨舍離得較遠,天一冷,除了公雞喔喔喔打鳴,別的禽畜大多還縮在窩裏。

鄉下人都起得早,新宅子旁邊沒有鄰居,是以聽不到各家動靜,不過沒多久,院門就被拍響了,聽聲音是衛蘭香。

趴在麻袋上睡覺的狗聽見是熟人,都懶懶沒有動彈,只有乖仔嗚汪低吠一聲,隨後搖了搖尾巴,但它同樣也沒有爬起來。

陸谷睜開眼,房間裏沒點燈燭,光線並不好,只從窗戶紙透出一點朦朧的光。

“不用起,我去開門。”沈玄青坐起來,很快將衣裳穿好,出門時搓了搓臉。

陸谷翻個身側躺在床上,將被子抱在懷裏神思昏昏,待清醒了一下才想起,這會兒到喂牛時了,外面傳來衛蘭香和沈玄青的說話聲,聽見腳步後,他支起上半身朝外面喊一聲娘。

“哎。”衛蘭香答應一聲,她沒有進門,只對著房裏喊:“你倆睡,我去喂牛羊,不著急起來。”

以前每次下山趕了路,衛蘭香都會叫他倆多歇一歇,家裏許多活都不用幹,人是會慣出習慣的,再加上有沈玄青,陸谷對自己起晚了這件事不像以前那樣害怕。

別的不說,衛蘭香對兒媳婦和兒夫郎一直都沒有太多家法和規矩,自然不會計較陸谷沒有起床出來迎她的事,反倒還讓他和沈玄青多睡一會兒。

不止他倆,沈堯青和沈雁今早也沒起來,喂牛原本是沈堯青的活,但衛蘭香心疼兒子,就自己來了。

沈玄青很坦然,沒有和自己親娘客氣,只是喂草而已,草基本都是前一天打好的,又沒什麽重活,無需他幫忙,就回房歇息去了。

他上了床,被窩裏有陸谷在,依舊是熱乎乎的。

後院牛圈羊圈離得較遠,不太能聽見動靜。

陸谷再睡不著了,他躺了一會兒想坐起來。

察覺到他的動靜,沈玄青睜開困頓睡眼,問道:“不睡了?”

“不了。”陸谷伸手去夠衣裳,他昨天就是提著籃子和沈雁一起趕母鹿,沈玄青拉車推車是出力的大頭,便說道:“你睡你的,我去點泥爐燒水。”

說完又想起沈玄青肩上的傷,他小聲問道:“你後肩還疼不疼?”

沈玄青有些懶怠,不願起床,聞言擡手按一下肩膀,開口道:“無礙了。”

“那你睡。”陸谷很快穿好衣裳,站起來從床尾跨過沈玄青小腿下了床。

一出房門乖仔擡頭看他,尾巴搖了搖,但打個哈欠後又趴下了,還把身子蜷縮在一起,將腦袋埋起來。

泥爐在房間後面的屋檐下,兩三根細柴散落在地上,這些不夠用,陸谷就往柴房走。

“娘。”他朝後院喂了牛後往兔窩走的衛蘭香喊道。

“怎麽起來了。”衛蘭香邊說邊走,腳下很利落。

“睡不著,起來先燒水。”陸谷答應一句,推開柴房門在裏頭抱了捆柴火。

衛蘭香已經進了兔窩棚,拿了靠在墻上的笤帚,還有鐵鍁和糞籃子拾掇鏟兔糞。

天氣涼了,蠅蟲也少了,糞便味道依然有,但不像炎熱時那樣令人難以忍受。

禽畜多糞肥也就多了,今年種地上肥就比往年多,來年莊稼肯定長得更好,在鄉下人眼裏,糞便不只是臟臭東西,有時走在路上的牛羊騾子隨走隨拉,掉落在地上的糞還有人爭著鏟呢。

很快,東邊天際放亮,朝陽堪堪升起。

陸谷蹲在泥爐前用火石擦火,火點濺在十分幹燥的草絨上,沒多久就燃燒起來,他捧著那堆草絨塞進泥爐裏,抓起旁邊破籃子裏的一把幹樹葉塞進去,火苗騰騰升高。

將細柴架進去後,他起身提了陶罐去舀水,這時大灰從麻袋上爬起來,甩了甩一身皮毛,連腦袋都在甩動,耳朵更是撲棱,又打個哈欠才往這邊走。

天一冷,他們家的狗雖然要在山上奔跑打獵,但吃得好,一身皮毛瞧著比夏天厚實了幾分。

陸谷將陶罐放在泥爐上,順勢坐下添了兩根柴將火加旺,見大灰過來了,順手揉了揉毛茸茸的狗頭,手感頗為不錯,於是他又捏了捏大灰耳朵。

被摸腦袋之後,大灰眼睛微眯,顯然很舒服。

和狗玩了一下後陸谷徹底清醒,昨天後半夜之後睡得沉又香,並沒有那麽累。

然而很快,乖仔看見他摸大灰,嗚嗚叫一聲,就跑過來將自己腦袋塞到他手裏,靠身軀硬生生擠走了大灰。

陸谷笑了下,有些無奈,乖仔都長這麽大了,依舊像個小狗崽一樣會討寵蹭人,心眼還不少呢,喉嚨裏會發出可憐的嗚嗚叫,還會歪著腦袋盯人看,眼神都是委屈的,也仗著陸谷從來不打它,好幾次都將其他狗給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