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平整土地是個費工夫的活兒,而且這是他們家以後掙錢的來源,心裏都是火熱的,沈玄青和陸谷沒有動身上山,留在家裏一起幹活。

遍地雜野荒草,陸谷和衛蘭香沈雁拿著鐮刀鋤頭過來,連割帶拔,還得把根掘了,不然除不盡。

這裏的野草莖韌葉老,家裏兔子和雞鴨都不愛吃,拔出來不用往家裏背,扔在遠點的野地裏就好,太陽一曬沒幾天就幹了蔫了,再加風吹雨淋,時日一久,草屑便腐朽消散,重回大地。

他們三人在這邊除雜草,一點一點弄幹凈,另一邊的老屋草棚,沈玄青兄弟倆喊了沈順旺和沈玉平過來幫忙,掄著斧子大錘將四個破草棚逐一拆掉推倒。

蓋房在鄉下是大事,最近田裏沒有那麽忙,他們就自己動手,還能省幾天工錢。

沈順旺念著他兄弟倆沒爹可憐,自己是個長輩,過來幫忙是應該的。

一大片雲從空中飄過,遮住火熱的太陽,叫人稍感涼快,能喘過一口氣,沈玄青滿頭滿臉的汗,方才熱汗淋漓,他便脫了上衣光著膀子,連脊背和胸膛都往下流汗水,一身古銅的肌肉緊實有力。

這間破草棚當年還比較講究,墻是泥築的,四個漢子嘴裏喊著鼓勁的號子,連同陸谷三人,一同使力去推泥墻。

“轟隆”一聲泥墻倒了,多年積攢的塵土飛揚彌漫,在一片黃灰裏,都被嗆得直咳嗽。

“別在這裏待,離遠了再歇。”沈玄青說道。

這破草棚年久失修,無論房梁木還是支撐的木頭或多或少都腐朽了,萬一塌掉可不是好受的,其他人也懂這個理,遠離了這邊,坐在之前拆下來的一根梁木上歇息。

風帶來絲絲涼爽,沈玄青仰頭咕咚咕咚喝完水,隨手擦一把嘴,方才覺得解渴痛快。

“擦擦。”陸谷從懷裏掏出手帕遞給他。

赤著上身的健碩漢子笑一下,接過手帕擦臉上的汗,野澡珠的淡淡香味彌漫,聞著就知道帕子很幹凈,他手一頓,覺著自己滿臉熱汗將陸谷的手帕弄臟了,神色微訕停了手。

“怎麽不擦了?還沒擦完呢。”陸谷疑惑。

“我找找我的,臉上又是汗又是灰的,太臟。”沈玄青說著,就伸手去夠方才旁邊的上衣,他手帕在衣服裏放著。

陸谷更不解,說:“臟了回去一洗不就幹凈了?”

見他拿了另一方手帕,想一下又說:“也成,兩條夠你擦身上臉上了。”

沈玄青有心想把手帕還他,可一看已經染濕沾灰,只得作罷,聽陸谷一點都不嫌棄他,一雙星眸裏全是笑意。

其他人在喝水歇息,陸谷也露出個笑,壓低聲音說:“你擦一擦身上,先把坎肩穿上。”

幹活幹熱了,漢子常常脫衣赤膊,鄉下人是見慣了的,但這會兒在外面,露天幕地的,雖然都是自家人,可保不齊有人過來打草,要是未出閣的姑娘或雙兒碰見了,豈不是會嚇到?

沈玄青笑意更甚,飛快將身上擦了擦,就撿起沒袖子的坎肩穿上,好歹能遮一遮,露出來的胳膊倒不打緊。

“大青哥,我後日來不了,得去一趟陳家溝那邊。”沈玉平歇過後說道,提起陳家溝他眼睛都是亮的。

“給丈母娘幹活?”沈堯青同他打趣。

沈玉平撓著頭笑得憨傻,點頭道:“是,她家要翻一塊兒菜地,讓我去幫忙。”

鄉下人相親別的不說,漢子一定要勤勞會幹活,沒成親前幫著老丈人家做活是常有的,只要踏實肯幹,人家才放心把姑娘嫁過來。

沈玉平成親的日子已經定下了,再有兩個月,是收完麥子後的一個吉日,到時一豐收,家裏新麥新面都有,瞧著就殷實歡喜,陳家的姑娘嫁過來不會沒吃沒喝。

衛蘭香聽見,笑著拍拍沈玉平胳膊,她底氣很足,連聲音都高了些:“就我們玉平這模樣這長相,幹起活來也是不賴的,一個頂倆兒,再談嫌的老丈人丈母娘,見了都得說一個好字。”

沈玉平是她看到大的,品行好脾氣好,從小見了二娘二娘的喊,她自然有幾分偏愛。

兒子被誇,做老子的哪能不高興,又是娶親這樣的喜事,沈順旺平時對沈玉平嚴厲,少有誇贊的時候,但這會兒臉上褶子微動,搖搖頭還是露出個笑。

“娘,三叔,吃飯了。”紀秋月順著河岸往村口這邊走,遠遠就喊出聲。

晌午太陽大,曬得人實在熱,回去吃個飯避開烈日也好。

這五畝地和他們家都在靠河岸這一排,順著岸邊端直走回去就是,清溪村不大,相隔不過十幾二十家,到屋後沈雁還說,要是有後門,都不用繞到前頭去,直接就進門了。

他們這裏安後門的少,有個前門足夠,不然夜裏還得防範賊人撬開後門。

幹活這幾天吃得都好,炒雞蛋燉兔肉,頓頓沒落下葷腥。吃完歇一陣,一家子又去拾掇,破草棚那些木頭和散落的茅草稻草都得收拾幹凈,拆下來的木頭不是什麽好的,沈玄青看不上,不少都腐朽了,回頭只能當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