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就是好幾天。

快入冬了,山裏該貼秋膘的野物都吃得肚圓肥壯,只等天再冷些,該冬眠的就要冬眠了。

野兔山雞沈玄青常打,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他這幾天帶著大狗追獵獾子,無論狗獾還是豬獾,膘貼好了,冬天的皮毛最厚實,深秋初冬這會兒正是趁它們冬眠前去捕獵的好時候。

除毛皮外,煉出來的獾子油也是好東西,能入藥,醫館收的價錢還可以,冬天在手腳很幹的地方抹上一些就潤了,不必受肌膚皸裂的苦。

就是這東西兇猛,牙尖齒利,有時候被獵犬追捕,逼急了還敢呲牙攻擊獵犬,打洞也厲害,在地底相互連接,有好幾個出口,對一般人來說不好抓。

但常說“八斤獾七斤油”,能賣錢的東西,價錢還不算低,自然有不少人會想著法子進山抓,帶狗的帶狗,下網下夾子的也有,亦或是煙熏火燎,能用到的辦法都用上了。

去年沈玄青打到一些獾子,獾皮獾油不如狐皮那麽金貴,但多打些也能賣一筆。除了賣錢還債,給家裏留了小半罐油抹手腳,一個冬天過去用了不少呢。

大灰和細狗這兩年逮慣了,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從洞裏逼出獾子後,會避開咬來的利齒,三條大狗圍獵撕咬,怎麽也是不懼的。

有時候獾子太兇,會和狗撕咬對戰一陣,村裏有的閑人冬天沒事了上山獵獾子,好幾個漢子帶著狗,和狗攆兔子一樣,就愛看圍捕撕咬的場面。

但沈玄青沒這閑工夫,自從學藝以來,他最常見的就是捕獵,很早以前就沒了看這種場面的興致。

他不想耽誤,背來的長刀就派上了用場,他這把刀刀身長而重,刀背厚又堅實,十分趁手,瞅準機會掄起,用刀背重重砸向獾子腦袋,也是力氣大,一兩下就能把獾子砸暈,往麻袋裏一裝好背回去,他這一手看起來倒是老練利落。

之所以沒用刀刃,是他覺得砍下頭顱噴湧出血不好帶回去,而且在山裏放血剝皮也費工夫,不如趁白天多抓幾只,帶回去一齊剝皮才省事。

當然有時候控制不住力道,一刀下去把獾子砸了個碎骨斃命也是常有的,沈玄青不覺得失手,獾子肉他不愛吃,死了不能放血也無妨,能剝皮煉油就成了。

他在深林子裏奔波六七天打回來不少獵物,野兔山雞都有,還有十來只肥獾子。

沈玄青在外面忙碌,陸谷也沒閑著,能找到多少野菜菌子就采多少,還有藥材和點火草,趁太陽好的幾天都曬幹了,還去摘了兩筐野澡珠,這東西剛摘下來青濕,一滿筐子挺沉的,路上他歇了好幾回。

放晴這六七日後,天又變了,陰雲厚重。

雖然沒下雨下雪,但刮起大風也不好出門,沙石卷起,吹得連眼睛都不好睜開,風聲嗚咽,深山林子越發清冷蕭瑟。

今天他倆都沒出門,院門關著,省得一直往裏吹風。

下午天太冷兩人又點了火盆烤火,沈玄青喝一口熱水,看看外面的天色對陸谷說:“明天要是不刮風的話,讓大灰回去找大哥和娘她們上來,歇一晚,收拾好後天就能下山回家。”

陸谷拿樹枝撥了撥火盆裏的甜窩根,聞言答道:“那我明天就收拾。”

山上不少東西要帶下去,只有他倆的話板車太重了,田裏最近不忙,多兩個人上來一起拉車推車更容易些。

甜窩根無論烤著還是蒸熟,甜味都挺淡的,鄉下人吃的沒那麽多花樣,冬天烤火時往火裏埋幾個烤熟,就當吃零嘴了,熱乎乎捧在手裏也暖和。

狗崽和大狗也都圍在火盆附近,蹲坐著圍成一圈,跟人似的,見狗崽蹲坐了一會兒想趴下,陸谷就把它們的麻袋拖了過來,不然趴在地上太冷。

甜窩根烤熟了,沈玄青拿樹枝撥出來,外皮有的烤焦烤黑了,這會兒太燙不好上手,就在地上晾了一下。

放涼也不好吃,沒多久他就把地上那塊兒大的撿起來,邊吹邊上手掰開,遞給陸谷半個,說道:“還燙著,吹一吹再吃。”

陸谷接過那半塊,確實燙,只能兩手輪換著拿,熟了後皮也好扒拉。

從火裏撥出來的時候沒吃,狗崽只擡頭看了看,這會兒見他倆上嘴了,就知道是能吃的,爬起來在陸谷小腿蹭來蹭去,還叫了兩聲,明顯是想討吃的。

“不急,涼了再給它們吃。”沈玄青說道。

既如此,陸谷就沒給狗崽喂,沒吃到東西的狗崽嚶嚶叫著,一直看他倆。

等最後溫涼了陸谷才掰給它吃,和村裏別的狗不一樣,它一向吃得好,這會兒許是嫌棄甜窩根不是肉味道也很淡,兩三口吃完又趴回麻袋上了,不再討要。

半夜風就停了,第二天一早,沈玄青找了片不要的破布,用陸谷描繡花樣子的細筆往上寫了兩個字,“回”和“多”,塞進有陸谷小指那麽大點的細巧竹筒裏,拿一小股搓好的細麻繩穿過竹筒上的眼兒,就掛在了大灰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