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路崎嶇,趕路累又艱難,但滿載的獵物叫人心裏充滿了熱乎勁,腿上腳上似有用不完的力氣。

到村後小山坡上,兩條細犬吠叫著飛奔回家,恰好讓扛了鋤頭下地的沈堯青聽見,連忙看過來,見沈玄青拉著板車似乎挺沉的,他對院子裏喊了聲,放下鋤頭疾步趕來接應了,忙亂中還揉了兩把狗頭,不然它倆一直蹭著他腿搖尾巴。

衛蘭香三人聽見動靜也都趕了出來,見陸谷跟沈玄青好好的,心裏頭的擔憂就去了,她眼圈微紅滿心感慨,有個夫郎到底不一樣了,他們家二青從山上下來都穿得幹凈齊整,不再灰頭土臉跟個土匪山賊一樣,笑容也多了,看著那叫一個有精神頭。

如此,就是她這會兒死了,到地下也對得起沈順福。

“娘,阿嫂。”陸谷小聲喊了她跟紀秋月。

“哎,回來就好。”衛蘭香喜笑顏開,跟沈雁把他背上的竹筐卸了。

“谷子哥哥,你這花兒能給我一個戴嗎?”沈雁瞧見竹筐上邊有幾支山花,說不上名兒,花瓣從底部往上,由粉轉橘像是傍晚天邊的雲霞暈染開,特漂亮,因有好幾朵呢,她忍不住詢問。

這是路上歇腳的時候陸谷瞧見的,從一簇中折了幾枝,本就是給她們帶的,聞言從裏邊拿出來,說道:“就是給你的。”

他又瞧見紀秋月,遞過去小聲說:“阿嫂,也有你跟娘的。”

衛蘭香笑得合不攏嘴了,她把花遞還給陸谷,但陸谷搖頭小聲說不用,她就給了紀秋月,說道:“難為你孝順,就是娘一把年紀了,還戴花兒做什麽,要被人笑話老妖怪的。”

一家子說說笑笑,一同拉著板車回去了。

沈雁頭發上別了花美滋滋的,她雖年幼,但圓臉杏眼長得討喜,戴著花更顯出幾分可愛。

她腳下著急,急於出門想跟同齡的姑娘雙兒顯擺顯擺,可板車拉了這麽多東西回來,叫她又頓足,一番糾結後才有了取舍,先看二青哥帶回來什麽,再去顯擺頭上的花也不遲。

“這是黑蹄羊?阿彌陀佛,能賣不少錢了,這山雞可不少啊。”衛蘭香翻看著板車上的東西,看一個嘴裏念叨一個,滿心都是喜悅。

當知道陸谷竹筐裏背的幹貨都是他自己曬的,得了沈玄青的眼色後,她更是誇得贊不絕口:“谷子采了這麽些枸杞,艾草也不少,了不得了,能賣不少錢呢,改明兒娘給你打點米酒,抓把枸杞子煮米酒喝。”

陸谷把沈玄青照看得好,還這麽勤快,她偏向兒子的私心也不偏了,越看陸谷越覺得老天開眼,得虧沒把那個陸文給娶回來,這麽一想,她就拍著手說道:“也不等明兒了,娘這就跟你阿嫂去。”

陸谷被誇得羞澀低頭,還沒等擡頭呢,衛蘭香就挎著籃子,風風火火跟紀秋月出門打米酒了。

沈雁這會兒也巡看完了板車,從一只已咽氣的大山雞屁股上拔了幾根長長的彩羽,就跟沈玄青說道:“二哥哥,我去找彩霞她們玩了。”

今兒回來高興,沈玄青沒管她貪玩不放鴨子的事,還取了個小布袋給她,說道:“跟她們分著吃。”

沈雁接過來一看,裏面裝的是野果子,臉上笑意更大,歡歡喜喜就出去了。

板車上的東西沒卸,只拿下來三只山雞兩只野兔,留給衛蘭香她們吃,余下的明天拉著板車到鎮上賣。

陸谷和沈玄青洗了把臉坐在院裏歇息,沈堯青也不下地了,拿個碗偷摸到衛蘭香房裏抓了大半碗瓜子出來,坐在屋檐下跟二弟樂呵呵閑聊。

瓜子是前兩天買的,噴香的炒貨,衛蘭香沒舍得多往外拿,想著要是家裏來個人,端了這個招待也是有面子的。

陸谷長這麽大就吃過兩次瓜子,還都不多,這會兒算是能坐著慢慢嗑了。

清溪村就有人釀米酒,衛蘭香還跟紀秋月到隔壁村的豆腐坊去了趟,打算燉個肉醬豆腐,山裏吃不到豆腐,回來了可不得犒勞犒勞。

就是家裏最近沒買豬肉,她打聽著,最後跟村裏林金虎夫郎討了半塊,等明兒要給人家還的。

回來見陸谷跟沈玄青在院裏歇腳,她沒讓陸谷打下手,跟紀秋月兩人到廚房生火做飯,至於沈堯青偷出來的瓜子,她瞪了眼大兒子,這嘴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幾歲小兒。

但她瞪完又笑了,說起來她偏疼沈玄青些,但對大兒子也不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過瓜子而已,吃就吃了。

至於沈雁,小女兒不是兩個兒子比得上的,她總趁著到鎮子賣雞蛋鴨蛋的時候帶沈雁去,就算她不言語,連紀秋月都知曉這是帶幺女打牙祭去了,不是給買碗酸辣豆花就是買個油酥餅。

當然陸谷是不知道的,他畢竟剛來。

待瓜子嗑完,飯也好了。

米酒分外爽口,紅紅的枸杞瞧著也好看,燉到滾燙的豆腐吹一吹,入口滑嫩還帶著濃厚肉香,還把陸谷帶回來的兩大朵鮮菌子跟青菜炒了,再來一個軟乎乎的白面饅頭,白面精細,比雜面好吃多了,這一頓吃下來可謂是十分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