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4頁)

金屬護欄上的水珠凝結,滴答滴答,從高處垂直下落。

遠山上是氤氳著散不開的霧,遼遠天際被黑壓壓的雲覆蓋。

枯黃樹葉悉數被風從樹上搖落,秋風卷著被打濕的落葉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深灰色的窗簾和天色映襯,微弱的光從含著雨的玻璃窗折射進來,落在床上。

不似晴朗天氣,光能照得人懶洋洋的。

晦暗天氣的光線帶著一次悶沉,卻很容易讓人淪陷。

只想在這晦暗之中不斷下墜。

無論下方是深不可測的深淵還是無邊無際的深海。

似有若無的光線照進房間,聲音被隔在窗外的風攪得支離破碎,細碎的嗚咽聲漫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

這場雨臨近中午才停。

雲開霧散,冷陽穿過黑壓壓的雲層灑落人間。

路上的車水馬龍照舊,沿江兩岸的行人收起傘,江水浮沉,經過細雨沖刷的城市帶著獨屬於秋日的冷意,連帶著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梁適拉開窗簾,冷陽傾瀉入室內。

許清竹還躺在床上,半眯著眼,細軟的黑色發絲攤在枕頭上,梁適逆光而立,背影消瘦,看著賞心悅目。

許清竹將自己的胳膊收回被子裏,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是脖子上的草莓印遮不住。

她伸手摁著自己脖子裏有麻意的地方,嘴角微揚。

這天好似沒有那麽陰沉。

起碼人的心情是極好的。

許清竹清冷聲線在房間裏響起,“梁適。”

她喊梁適名字的時候,尾音是往上翹的,帶著一點欣喜和愉悅,哪怕“適”這個音節更適合往下壓。

可她偏要往上揚。

梁適回頭,長發被她隨意紮起來,是個松散的馬尾,搭在背脊上。

她已經換了身睡衣,之前那身扔進許清竹房間的臟衣簍裏,和許清竹的衣服堆放在一起。

順帶還有許清竹的,一起堆放進去,等一會兒扔進洗衣機裏去洗。

兩人好像都是有點輕微潔癖,但對彼此的話卻沒有很嚴重。

梁適可以共用許清竹的東西,甚至還咬過許清竹吃了一半的食物。

大概是在親密接觸之後,會將對方納入自己可接納的範圍之內。

所以衣服也可以放進同一個洗衣機裏洗。

一個人沒有那麽多衣服洗,而兩個人的衣服放進去,剛好是一桶。

起初梁適是為了節約水資源才這樣提議的,而許清竹並沒有異議。

聽見許清竹喊她,梁適回頭應了聲嗯,順勢坐在飄窗上,甩了甩胳膊,像是彈鋼琴那般,幾根手指在空中蜷縮又松開。

許清竹抿唇,低聲問:“累嗎?”

梁適:“……”

她坐在飄窗上之後,大長腿頗有些無所適從,隨意地落在地上。

聽到許清竹這麽問以後,梁適立刻收回手,搭在飄窗上,撐著自己的身體,她笑了下,“這有什麽好累的?”

“我累。”許清竹說,聲音很低,但外頭沒有雨聲,只剩下管道裏的水流經窗外,聽得並不真切,不會壓過許清竹的聲音。

有了光亮,梁適稍有些不自然,沒有直視她的臉,甚至耳朵尖兒都有點紅。

幾乎是沒猶豫地,梁適下意識問:“哪裏累?”

許清竹:“……哪裏都。”

梁適:“……”

尷尬在瞬間彌漫,梁適卻又在大腦一片空白之後問:“我幫你揉揉?”

許清竹的腦袋埋進被子裏一半,輕笑,“不用了。”

梁適的表情略顯木訥,還有點兒呆,兩秒後她低下頭,無奈地笑,“許清竹……”

沉默太久,也沒有說太長的句子,說起來嗓子都有點不舒服,她揉了揉喉嚨,那裏好似還殘留著濕熱的觸感,被人吸了又咬。

欺負得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縱著。

連帶著她的所有行為,都覺得有趣。

她咬了人,偏偏還喜歡啞著聲音問,“舒服嗎?喜歡嗎?”

梁適不回應,她偏繼續喊:“梁老師?”

喊得人不知所措,也不知是否該回答。

梁適雖比她大幾歲,卻沒她膽子大。

空長年紀,不長膽量。

準確地來說,梁適不敢,也放不開。

但許清竹就是要讓自己保持身心愉悅,對於不喜歡的行為勇敢說不,所以膽子大,因為她更傾向於讓自己愉快。

卻也沒忘了梁適。

梁適不回答,保持沉默,喉嚨卻像是在渡劫。

起來的時候她用手機前置攝像頭找了一下,死亡鏡頭讓她的脖子看上去像是去了熱帶叢林一圈,被大蚊子咬得體無完膚。

連帶著已經結束了許久,但梁適的嗓子說話還是有些不舒服,卻和她說:“別逗我了。”

許清竹便聽話,閉上眼假寐,任由雨過天晴後的冷陽照在她臉上,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還帶著紅暈,像是撲了一層薄薄的腮紅在雙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