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終於有一回,景流曄捧來一只蟾蜍,差點蹦到鶴知知臉上,鶴知知忍不下去了。
她從行囊裏翻出福安準備的祛毒散,用手帕包著遞給了景流曄,免得碰到他的手,並囑咐他到一邊去玩,最好是不要接近她的方圓三尺之內。
景流曄蒙頭蒙腦地應了,還說了句謝謝,拉著馬噠噠地走開。
睢晝從後面策馬追上來,冷眼瞧著他,和他手裏的東西。
一方手絹,柔軟馨香,還有一個玉白瓷瓶。
“這是何物?”
景流曄說不知道,邊妥帖收起來,邊道:“公主贈與我的,好像是她的手帕,和防身的藥。”
睢晝攥著韁繩的手更緊,臉色沉沉,不高興地眯眼看著他。
景流曄無辜:“幹嘛?”
睢晝道:“礙眼。”說完夾了夾馬肚,加快速度去了前邊。
回程的馬車,鶴知知又不是很習慣了,常常日夜顛倒,晚上睡不著,白天身邊能聽見有人的動靜了,才敢合上眼睛犯困。
昏昏沉沉間,偶爾感覺到有人進來替她掖被角、看傷口,但是她醒過來的時候,又見不到人。
終於回到宮城,鶴知知先見了母後一面。
皇後有一腔的話要對她說,甚至提前在金露殿等著。
但看鶴知知的疲憊臉色,皇後最終只摸了摸她的臉,叫她先歇息。
鶴知知在熱騰騰的浴池裏泡了個澡,回到自己許久不見的寢榻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但大約是這些日子把習慣搞壞了,明明身體很疲憊,卻就是睜著眼睛睡不著。
簾帳外人影微動,鶴知知不由得跟著那移動的影子看。
今日當值的是一個臉圓圓的婢女,名叫瞳瞳,鶴知知蠻喜愛她。
便幹脆挑了簾子,將瞳瞳喚到近前,打算說說話,看是否能催生睡意。
“……國師,回將龍塔了?”
鶴知知沒說幾句話,就又忍不住問到了睢晝身上。
回宮時,景流曄也去面見了皇後,睢晝和他一起也到了金露殿。
但後來就再也沒見到睢晝了。
瞳瞳睜著一雙圓眼,乖巧答道:“方才殿下去浴池前,國師大人已經回去了。”
“噢。”鶴知知又翻了個身,臉壓在枕上滾了一圈,喃喃道,“他到底還要氣多久。”
瞳瞳睜大眼睛,竭力屏息凝神。
公主回京,對金露殿來說,是件極大的事,早就有人討論起公主在清平鄉的詳細事跡。
說到公主經歷的各種奇難險關,又說到國師果然具有通天之才,提前掐算到公主有大劫,便趕去相救。
如今已渡過此劫,從此以後必當福澤深厚,壽數綿延。
簡直比話本子還精彩。
但瞳瞳最在意的卻是,有人說在危難之時,國師大人將公主一把抱起。
為什麽那個畫面她沒看到!
簡直可惜。
殿下離宮之前,就曾按捺不住把國師大人衣帶扯斷。
現在兩人的關系更是突飛猛進,竟然變成國師主動了。
果然話本上說的都沒錯,強扭的瓜才甜呢。
鶴知知出神想了半晌,轉眼看見瞳瞳滿臉通紅,鼻孔吭吭直喘粗氣,便疑惑道:“你這是怎麽了?不舒服?”
瞳瞳使勁搖頭,卻依舊氣喘如牛,雙眼灼亮不已。
“奴婢,奴婢無礙。”
鶴知知哦了一聲,趴在手臂上,實在是無人傾訴了,小聲地跟瞳瞳說:“我這次好像,真的讓睢晝生氣了。他不會記恨我吧?”
她越說越小聲,真心地憂慮。
瞳瞳又是一陣使勁搖頭,終於憋不住似的,禿嚕道:“不會的不會的國師大人就算一時之間生殿下的氣但終有一日會明白殿下的深情厚誼然後感動不已然後與殿下恩恩愛愛雙宿雙棲的。”
鶴知知撓了撓臉頰:“你方才說什麽?說太快了。”
瞳瞳吭哧半天,終究沒有再說一遍。
但能進公主宮中的婢女,哪個不是口齒清晰伶俐的,鶴知知回憶了一會兒,也就明白過來。
“什麽深情厚誼?恩恩愛愛,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瞳瞳睜大眼睛認真道:“知名的話本裏,都是這樣寫的。殿下不用擔心,您對國師大人的如海深情,一定都會結成善果的。”
“哈哈。”鶴知知覺得瞳瞳說的笑話很有趣,就笑了兩聲,掀開被卷成一團的被子,揚了一下重新躺好,“少看亂七八糟的東西。好了,你也去歇息吧,不用留燈燭了。”
瞳瞳退將出去,鶴知知閉上眼,緩緩進入睡眠。
這一晚又做了那怪夢。
夢中,睢晝在燒焦破敗的街道中穿行,神情冷酷如雷霆,眉目之間烏壓壓的,仿佛積攢了幾場暴風雨的黑雲。
他提步從那些倒塌的屋梁之間穿過,但凡看見還在苟延殘喘的活口,便要將人從焦炭底下拽出來,捏著脖頸,像屠殺雞仔一樣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