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3/4頁)

“官人,怎麽辦呢……”她喃喃說,把臉埋進他胸口。院子裏不時有女使婆子走過,她不要什麽尊榮威嚴了,只要和他緊緊依偎在一起。

他說別怕,“有我在,我說過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可是談何容易,他不要自己的前程了嗎?為了一個女人,把抱負全拋下了嗎?

武康王不只他一個兒子,如果放棄他,另立了別的兒子繼承王爵,那麽他的處境就真的危險了。

肅柔要考慮的太多,不能僅憑他一腔孤勇的愛,就心安理得將一切難題都交給他。

回到上房,也是心事重重不能安寧,自己被束縛著手腳,不能前進只有後退。因為身後是整個張家,還有那麽多的至親手足,她沒有孤注一擲的膽量。

若是依他所說,讓他留下……愈發不可能了。且不說將來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生怨,當一個質子再也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她實在不敢想象,他會是怎樣的結局。

他又出去忙他的安排去了,肅柔一個人坐在月洞窗前愣神。

付嬤嬤不知其中原委,只覺她今日有些郁郁寡歡,便上前斟了香飲子,輕聲道:“娘子怎麽了?可是有誰得罪了娘子?先前長公主殿下說了不中聽的話?還是顏娘讓娘子不痛快了?”

肅柔搖了搖頭,勉強笑道:“想是這兩日太累了,不要緊,歇一歇就好。”頓了頓又吩咐,“替我收拾些衣物用度等,我明日要回去小住幾日。”

付嬤嬤大覺意外,遲疑了下問:“那王爺的用度呢,可要一並收拾起來?”

肅柔說不用,“只收拾我的就好。”

時刻在一起,她怕擾亂了他的思緒,還是分開幾日,讓他冷靜下來仔細考慮為好。其實她很悲觀,怕感情敵不過現實,將來愛侶成怨偶,要是果真如此,還不如成全他回隴右,至少彼此間能留個好念想,將來若他進京……也好相見。

“你們都下去歇著吧。”她擺了擺手,把人全遣退了。

跟前的人暗暗交換了下眼色,也不敢追問,紛紛行禮退了下去。

她的兩臂擱在案上,圈出一個圓圓的窩,把臉埋了進去。心頭沉甸甸壓著巨石,仿徨,不知該何去何從,就算早就預料到離京不是那麽容易,卻也沒想到官家最後連她嗣王妃的頭銜也要剝奪,這就是帝王之愛。

心裏真是百般難受,克制再三還是哭了出來,嗚咽全捂在胳膊裏,沒人能聽見她大放的悲聲。

但是又能怎麽樣,痛快哭過一陣,最後還是要振作起來。渾渾噩噩站起身洗臉,渾渾噩噩重新上了一層粉,等他回來的時候一切像沒有發生過,她讓廚上準備了一桌好菜,請他坐下後溫聲道:“外面遇見的不易,都扔在外面吧,回來好生吃飯,好生歇一歇。”

她給他布菜,手勢輕柔,燈下皓腕婉轉,盈盈相望,讓他陡然生出說不盡的憐惜來。

“娘子,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拼著不要這嗣王頭銜了,我們生同衾死同穴。”

肅柔失笑,“遇見一點小坎坷罷了,哪裏就要死要活的了。”一面舀了雪團鮓到他碗裏,輕聲說,“嘗嘗,廚娘下半晌就預備起來的。”

可惜這頓飯,吃得並不像往常痛快,彼此都強顏歡笑。後來岔開了話題,但心事還在這上頭,說話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食不知味地湊合完了一餐。

到了晚間各自洗漱,躺下後兩兩望著帳頂發呆,空氣仿佛凝固住了,那種窒息感令人不適。

他側過身子,喚了聲娘子,“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有辦法帶你脫身的。”

脫身不難,難的是不傷一兵一卒全身而退啊。肅柔深知道官家的執念,也許放他回隴右不是難事,借此扳回一城,倒成了首要。

她什麽都沒說,起身吹滅了案上的蠟燭。

內寢立刻昏暗下來,只有後廊上的燈籠隱約投來一線光亮,將這夜色暈染得迷迷茫茫。

“娘子……”他遲遲喚她。

她“噓”了聲,指尖將他的話壓了回去,然後細細的手指換成溫暖柔軟的唇,若即若離地觸碰一下,甕聲道:“赫連頌,我心悅你。”

他怔了下,這話他從來沒有親耳聽她說過,當初還是官家轉達,是她為了脫身胡亂編排的托詞。如今竟成真了,那短短幾個字,那麽動聽,一下就擊中了他的心。

他撫觸她的臉,珍而重之回應她:“我也是,娘子,我也是……”

肅柔學著他的手段,一點點丈量他的身體,心裏卻愈發苦澀起來,不過做了大半年的夫妻,現在撂下手,實在舍不得啊。

她的溫情,引出他一連串的詫異,受寵若驚地喃喃:“娘子……肅柔……”

肅柔喜歡與他肌膚相依,那精壯的身體和洶湧熱情,讓她知道他深深癡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