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忘記了

五條悟是最強, 保護著所有人的最強。

但是有一個人,一直在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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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少女聲音顫抖。

“我希望、五條悟……”

帶著哭腔。

“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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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根本沒有記住她。

即使這個女孩是他的未婚妻,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又一個符號罷了。

同姓五條的家人、貼身伺候的仆人、那些教他知識的人……

只是符號, 僅此而已。

什麽時候記住她的呢?

大概是他們的第三節 禮儀課,她皺著眉, 小聲嘀嘀咕咕:“太變態了,大傻子才這麽跪坐呢。”

前面的老師聽見了, 五條悟也聽見了。

老師淡淡笑了笑, 並沒有對嬌縱的大小姐進行管教,五條悟看著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上課的時候也可以說和課程無關緊要的話。

然後是她輕輕撞過來的腳掌。

穿著襪子,觸感並不清晰,因為在上課, 年幼的神子毫無防備, 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了進來。

那天開始,五條悟就不自覺地看她。

不管是上什麽課,她總是會嘀嘀咕咕, 一邊抱怨,一邊卻又乖乖聽話;吃飯的時候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黑亮的眼睛裏滿是渴望, 可是總是坐在一邊啃蘋果;到處爬樹、翻石頭、和螞蟻說話, 可是安靜下來發呆的時候,她又會忽然變得深切而又高遠——她是個很矛盾的人。

大概是第一次生長痛, 那個時候, 六眼發反饋其實也還好, 但是她總是這樣關心他, 抱著他一遍一遍說:“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寶貝。”

“有好一點嗎?”她問。

在說出“有。”的那一刻, 年幼的神子甚至還不知道這種行為背後的意義。

只是藏在他骨骼中的掠奪性、進取性,結合著六眼帶給他的,對情緒的敏銳感官,叫他下意識選擇了最能博取她目光的那一個答案。

後來記住了人類血的味道,記住了長發揚起來的那個弧度,記住了蜷縮在她懷裏的感覺。

那是生來就被教育要保護所有人、扛起所有責任的神子,第一次嘗到被憐惜、被愛護、被當成寶貝一樣珍視的滋味。

這種感覺是會上癮的。

那一刻,五條悟對自己立了一個束縛——滿足禪院椿的一切願望。

他開始記住關於她的一切,眼睛彎起來的時候是開心,這時候不可以提要求,因為她會覺得掃興。

嘴角抿起來,語氣下落的時候是生氣,這時候不可以再鬧,因為她會真的感到委屈。

聲音突然變大、心跳加快、微微睜大眼睛、呼吸也有點急促、會下意識牽人的手——在說謊。

“我沒事的呀。”

在說謊。

但是她這樣努力,捧著一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願望是他開心。

束縛在隱隱作痛。

於是只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在她下墜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試圖把她扯回來。

有成功過。

第一次是在葬禮的時候,五條悟背對著她送花,身後的椿呼吸頻率突然改變,變得沉穩、平靜、悠長,就像是在睡覺。

這樣很好,但唯獨不該是在這種時候。

於是他裝作沒法應付的樣子——哈,怎麽可能呢,葬禮這回事,禮儀課第一年就有學過吧。

會覺得他是個連在葬禮上送花都搞不定的人,全世界也就只有這一個了。

她過來牽起他的手,就好像從前每一次那樣。

裝作應付不了、用她最愛的這雙眼睛看她、適當地露出一點委屈、一點無辜、一點軟弱,語氣下沉,拖長,在她耳中聽起來會像是小貓在撒嬌——“椿陪我。”

他最會這一招。

可是這一次失效了。

“乖啦。”她努力笑起來,在六眼之下,她的一切無所遁形,“在這裏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回來。”

在說謊。

“老子不。”

攥緊她的手、十指緊扣,五條悟把她扯回來:“椿別想丟下老子。”

然後借題發揮。

“沒有一號,一號就是我自己!”

在她又一次撒謊的時候戳穿她:“老子的六眼說你在撒謊。”

警告她,不要妄想騙過世界最強。

可是沒有用,在她這裏當了這麽久小貓,他的尖齒利爪對她而言已經失去了威懾力。

“五條悟,我想要新宿那家限定青葡。”

她喊他:“哥哥。”

想叫他離開,要叫他乖,五條悟已經習慣聽她的話,已經不知道到底要怎麽撓人了。

“多放點糖,不要冰塊,葡萄的果肉不要搗碎,我給三倍的錢,謝謝。”

只能在她劃線的範圍內做到最好。

可是她連這個都不喜歡了,喝了一口就輕輕皺眉,滿臉失望地放下。

第一次,五條悟嘗到了恐慌的滋味。

“那老子就和椿一起好了。”

被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