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面對她主動釋放的善意, 安室透頓了一下，有些錯愕：“你是聽說這個計劃之後, 特意來找我的？”

見到對方點頭，他一時心緒復雜難言。

對方的意思幾近明示了，如果公安這邊有其他計劃比如救人，她會盡力配合幫忙，但這反而讓安室透一時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應該是官方臥底與私人臥底的最大不同了。

帶著自己目的進入組織的人，可以任憑自己喜好做事、自由度高得多；但像他這樣公安派出的NOC，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爬到更高、活到更久、直到這龐然大物轟然倒塌。

救人, 只有當對方的價值高到一定程度，可能會造成巨大影響或反之對國家有巨大貢獻，才是零組會考慮的選項。

而雪莉還沒有重要到這種地步。

面對眼前這雙帶著點期待的綠眼睛，他努力讓措辭更委婉一點：“其實這次任務沒有什麽需要配合的, 你可以專心享受這趟旅途。”

“我明白了。”理矢若有所思點頭, 既然對方不想她做什麽, 她當然也不會強求。

但是想起女明星方才的話, 她猶豫幾秒, 還是問了出來：“降谷先生, 關於組織叛徒赤井秀一死亡的消息，你覺得……”

“那個FBI，”淺金發青年眼神陡然銳利，紫灰色的眼瞳浮現幾絲陰霾, “果然, 你也對此懷有疑慮吧？”

沉默幾秒, 理矢緩緩點頭。

對方的口吻比起疑問, 更像是確定無疑的反問, 這種時候還是附和比較好。

微微垂眸，淺金發青年輕聲呢喃：“所以，我會繼續調查下去的……直到抓到他的破綻，讓他好好懺悔自己的錯誤。”

對方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地注視著他，神色溫和到幾乎柔軟。

而這樣無聲的支持與理解，對安室透來說已經足夠。

“抱歉，這些話很莫名其妙吧，”他不禁自失一笑，輕輕吐氣，心緒稍感平復，“對你來說，只要享受這趟旅行就好了。”

輕輕眨眼、卷發警官深藏波瀾而同樣眼神堅定的幻象破碎消失，望著淺金發青年主動側開的目光，理矢不禁揚起笑意：

“怎麽會，這樣百折不撓的降谷先生非常帥氣哦，讓我突然想起了另一個朋友。”

該說不愧是同期麽，都是很優秀的人啊。

“是麽……”安室透突然意識到什麽，聲音漸低。

“我的任務要開始了。”他驟然收斂外露的情緒，回到了波本的狀態，低頭看向手機，神色冷肅。

快速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裝備，轉眼看了黑發女人一眼，他故作輕快地揮了下手。

“祝你旅途愉快，淺井。”

正要出門，他突然感覺衣服被來自身後的手扯住了，詫異回頭，就被塞過來一部手機——正打開在通訊錄界面。

“你上次忘記給我留通訊方式了啊，降谷先生？”理矢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也是剛剛無聊翻通訊錄才發現的，明明答應讓自己做協助者，結果連個聯系方式都沒給，也太疏忽了吧？

就順手幫一幫另一個自己好了。

*

灰原哀站在拐角處，看著手中紅白相間的小小膠囊，感到有些難以呼吸。

她到現在還是不能理解，父母為什麽會在當年進行那樣的研究，根本不容於正常社會的研究方向……哪怕只是殘存的部分資料，都能讓她重制出違逆時間的APTX4869。

也許有人會感到向往，但對她來說，這只是惡魔之藥。

不過，為了同伴們的安全，現在也只有主動回到囚籠、迎接死亡，也許這就是她應得的結局。

茶色短發的小小女孩，微微閉眼，就準備吞服藥物。

但是下一刻，門扉開啟的輕響突兀打斷了她的動作。

灰原哀警惕地將藥丸收於手掌、擡眼看去，然後全身不自覺顫抖起來。

淺色頭發、戴著眼鏡的沖矢昴望著她不自覺後退的小小身影，輕笑一聲：“果然是姐妹啊，很容易就預測到你的行動了。”

小小驚呼一聲，灰原哀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現在還維持著幼年身體，她決不能現在就落入這個帶著組織氣息的男人手中，無論哪裏也好，只要爭得幾秒服下解藥的時間——

慌不擇路的結果就是，她毫無緩沖撞上了拐角處的人影。

“抱歉，是我的錯！”她急聲喊著，就想繞開。

跟她同時響起的、是女性稍顯冷淡的低柔嗓音：“哎，要看路啊小妹妹。”

原本就要越過的灰原哀腳步一頓，猛然睜大眼看去，神色震恐：“你——”

在她身後，原本不緊不慢跟上來的沖矢昴神色驟然冷淡，快步上前就想把她拉回去，卻搶了個空。

“突然出現在這裏，”注視著她漫不經心的神態，男人緩緩收回手，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做好了動手準備，嗓音沉冷，“你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