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搜查一課的後輩, 找我有事嗎？”

戴著老花鏡、留著一撇整齊小胡子的警官先生，笑呵呵地打量著她，看起來跟糊塗無害的普通老人沒什麽區別。

理矢進門後四處張望了一下, 聞聲揚起明媚笑容、模擬尋常年輕女孩的語氣, 元氣滿滿地回應：“是的, 這次為了關於九年前麻生圭二先生的自焚案，有些事情需要請教您。”

警官先生笑呵呵地給她端來了一杯茶水，仿佛普通的老人對著許久不見的孫輩般, 和藹地問著她的事情。而理矢幾次試圖提起麻生圭二的案件，都被對方輕描淡寫錯開了話題。

這種顧左右而言他, 就是不入正題的表現, 讓理矢頗感迷惑。

不過也堅定了她的信心：畢竟如此明顯的遮掩行為，反而更說明了，警官先生其實真的知道一些档案裏所沒有的信息不是嗎？

雖然這種巧妙的話術, 讓她完全無從下手。好在骰子總是那麽善解人意——

【61/72】

【心理學檢定成功。你意識到，雖然這位警官先生看起來只是個脾氣很好的老人, 但作為從警多年的老手，他有著屬於自己的精明。要打動他，空口無憑可不夠。】

骰子不緊不慢的解說, 總算讓理矢恍然大悟。

所以這位警官先生根本就沒相信她的警察身份麽？

真是, 果然不能小看前輩啊。警官先生一副笑眯眯親切和氣的樣子，完全沒看出這點呢。

不過她本來就是打算光明正大地前來拜訪，警察身份也是貨真價實，要證明這點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又附和了兩句老爺子的話題, 理矢裝作恍然大悟一般輕拍了下額頭, 取出警官證給對方展示了一下。

她笑容靦腆, 朝對方微微點頭致歉：“真是的, 都忘了向您介紹了，我是搜查一課強行犯五系的淺井理矢，初次見面，還請您多關照了。”

“不要那麽拘謹，我這樣的老頭子，如果能幫得上忙會很高興的，”見過她的證件，警官先生也正色起來，終於松了口，“你想知道什麽就問吧。”

原本微微駝著背、神態慈和、頭發花白的老爺子，現在挺直脊背、收起了笑容，端正的警帽之下，飽含滄桑的面容上雙眼變得炯炯有神。

鄰家老爺爺氣質陡然一變，瞬間流露出了真正老刑警才會具有的銳利氣勢。

被這樣嚴肅以對的姿態感染，理矢斂起外露的情緒，沉靜看向他：“我在警視廳只找到了當年的筆錄和簡單現場報告，這次拜訪您這裏，是想得到更多的信息，無論什麽都行。”

“這樣啊。”

似乎確實被她警視廳刑警的身份所取信，警官先生只是看了她幾眼，就利落地給出了回答：“當年現場被燒毀的很厲害，幾乎什麽線索都沒留下，就連麻生圭二一家的身份都是通過骨頭跟齒形的比對才確定的。”

這點警視廳档案裏就有，理矢也就面色不動地點頭附和。

“不過嘛，”特意拉長了聲調，看著對面的年輕人聚精會神、表情專注聽他敘說的樣子，警官先生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不緊不慢地說完全句，“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個防火保險箱，裏面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一份樂譜。”

“只有樂譜，上面寫了什麽東西嗎？”理矢緊跟著追問後續。

警官先生搖了搖頭，神色顯出輕微的黯淡，厚重的聲音仿佛一瞬間被風霜浸染，驟然低沉下來：“並沒有，那只是一份普通的樂譜。”

但兩人心知肚明，既然是意外身亡的鋼琴家在火場中鄭重保存下來的遺物，怎麽可能那麽簡單。

顯然為了避開兇手的注意，麻生圭二特意使用了獨特的密語來傳遞遺言。

遺憾的是，他的手法過於隱秘了，讓這份遺言不僅瞞過了兇手，同樣迷惑了試圖追尋真相的後來者。

似乎長時間的交談消耗掉不少精力，警官先生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興趣，起身走入裏間，片刻後才重新出現，將一把鑰匙交給了理矢。

“麻生圭二的保險箱被我放在公民館的倉庫了，這是那把倉庫鑰匙，你想看的話就去吧。”

警官先生放輕了聲音，微微低頭，讓鏡片遮住了所有復雜情緒：“龜山村長最近在視察他的產業，公民館暫時也不會有其他人閑逛，你要想去，最好是趕快趁這兩天。”

這一番話乍聽仿佛沒有問題。

理矢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合常理之處，接過鑰匙，也沒急著離開，反而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多謝前輩的指點，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她同樣放輕了聲音，聲音帶了點真誠的不解，一眨不眨仔細注視著警官先生若無其事的面容，“前輩為什麽要讓我避開龜山村長和其他人再去呢？”

所以你壓根什麽都沒發現麽！

聽到這樣的話，警官先生有點怒其不爭地擡頭瞪了她一眼，下一刻表情卻盡數轉為全然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