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從小就生活在很普通的環境中，都沒有見過什麽咒靈，”孔蓧轉過頭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看向空蕩蕩的操場，“到高專來上學之後雖然已經慢慢習慣了這種怪物，但一直都會覺得，只要我努力的話，哪怕不是像你或者像傑那麽容易，也會順利祓除他們的，我從來沒覺得我會死……”

對於十幾歲的人來說，死亡是太過於遙遠的事，爺爺奶奶輩的死亡還是在幼年時期的事，早就在記憶裏模糊不清了。

孔蓧說著轉過頭來看向身邊的五條悟，臉上的神色似是有些茫然，“你遇到過這種感覺離死亡很近的情況嗎？你會怕死嗎？”

“完全沒有耶，”白毛的少年答得特別理所當然，“我這麽強，那些弱小的咒靈怎麽會殺得了我。”

“……”我就不該問他這種問題，真的特別中二特別傻瓜啊，不過話說回來，會問五條悟這種問題的我搞不好才是傻瓜吧？

孔蓧帶著種已經社死的空寂眼神默默的扭過頭，突然一點都不想說話了，她想要靜靜，別問她靜靜是誰。

雖然話題雖然是孔蓧先挑起的，卻不會因為她想靜靜就結束，不知道是從她的表情裏理解了什麽，身邊的白毛少年已經笑了出來，“是怕死嗎？果然是怕死嗎？蓧一直這麽膽小呢。”

孔蓧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她轉頭已經憤怒不已，“是啊我怕死怎麽了，誰不怕死啊，誰都會怕死，你當誰都像你是一樣沒心沒肺的笨蛋嗎！”她簡直要被這人氣死了，到底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啊。

然而就在孔蓧轉過頭氣得很大聲的怒斥之後，下一刻，她的額頭卻被五條悟戳了下，“你在氣什麽啊，”白發少年的臉神氣十足，“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不就知道你很膽小嗎？所以，”他得意洋洋的看著孔蓧，“如果真的害怕得不行的話，下次就直接躲在我和傑背後吧。”

孔蓧怔了下，所以他是在說，她可以膽小可以害怕沒有關系嗎？從來沒人這麽說，一直以來，她得到的教育就是要不怕困難，迎難之上，當咒術師不也是如此嗎？

也不知道將孔蓧的呆愣理解成什麽了，五條悟有些不滿，“你那是什麽表情，”他站起身來，少年的身高已經很是修長，站起來更具有優勢，他伸手取下墨鏡，大拇指指著自己，嘴角的笑容在夜晚也稱得上是閃亮，“有什麽可擔心的，躲在我們背後什麽問題都不會有的，我和傑可是最強的。”

孔蓧擡頭呆呆的看著神氣十足的白發少年，他背後就是隱約的星光，因為咒術高專的偏僻，這裏遠比東京市區能看到更多的星星，而理所當然說著這話的少年眼睛比星光還要璀璨……

孔蓧默默地，默默地轉過頭捂住了臉，這……這實在太中二了，她受不了啊救命！她忍不住了，她要笑出來了。

於是也沒怎麽忍耐的孔蓧就在下一刻笑出聲來，然後越笑越是停不住，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啊，”五條悟也沒想到孔蓧會是這種反應，“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感激的說什麽五條大人，以後就拜托……”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就戛然而止。

就算是宣稱自己是最強的五條悟的，也會在少女突然之間撲過來抱住他的時候愣住的。

他生來就是五條家的六眼，什麽都能看到，比起親近，其他人更多的是畏懼他敬畏他更或者是……想要殺死他。

他到高專來讀書之前甚至都沒有朋友，更不可能會有同齡的女孩子對他有這麽親密的舉動了。

因為離得太近，還能聞到她身上隱約的沐浴後的清香，幹凈又清爽，他甚至能看到她的衣領上，還帶著未幹的頭發滴落下來暈染開的微微水漬。於是他想說的話就這麽卡住，再也說不下去了。

“謝謝你，”孔蓧只抱了五條悟一下就放了開來，她擦了擦眼睛笑出的淚，擡起頭來對上對方的眼睛，“雖然和我想的不太一樣，但是我真的很高興。”

悟大概從來都不是什麽特別適合談心的對象，不是被他氣死，就是被他的中二笑死，但是有那麽一刻，她真的很感動。

“蓧這麽弱，讓你躲在背後不是應該的嗎？”少女渲染著笑意的眼睛還有些認真，五條悟幾乎是接著孔蓧的話就說了下去，說得太快反而有種掩飾的感覺。

孔蓧早就習慣五條悟的說話方式了，她擺了擺手，“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她退開一步，再次看向操場，“是我決定，原諒自己了。”

是啊，她就是個普通人嘛，不需要要求自己這麽嚴格的啊。

“原諒自己？”五條悟沒聽懂孔蓧突然轉變的話題，“什麽原諒自己，原諒自己弱小嗎，不過這種事是天生的吧……”

“我是說，”孔蓧一口打斷五條悟的話，她手背在背後，“我原諒自己膽小怕死，人不就是這樣的嗎，會對各種各樣的東西充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