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無論是那個Alpha的付出,還是陳詞的心意,都是那麽的純粹,那麽難得可貴。

班尼特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立刻將陳詞帶到自己的工作間,制作台上放著許多材料和工具,以及制作完成後擺放在櫥櫃裏的,一個又一個的眼台和眼片。

由疾病或者外部損傷,導致眼球被摘除的人其實有很多,為了防止眼部肌肉萎縮造成面容改變,基本上所有人都會選擇佩戴義眼。

首先需要先往患者眼眶裏植入眼台,然後再放置合適的義眼片,通常所說的義眼,指的就是那張薄薄的義眼片。

像傅天河這種完全是個眼球形狀的假眼,很少在實際中被使用。

假眼球在日常生活的過程中,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遠不如義眼片方便。

義眼片可以自行佩戴並摘下,進行更換,也就意味著使用者能夠擁有眾多不同顏色,各式各樣的眼睛。

聽起來很不錯。

班尼特打開展櫃,向陳詞挨個介紹他親手制作的眼台和眼片。

它們需要根據使用者眼眶的具體情況定制,櫃子裏的這些,大都是班尼特日常制作出來練習,或是讓顧客挑選樣式的。

陳詞看到了近百款眼片。

黑色虹膜中閃爍著五彩碎鉆,熒光效果顯著;流淌銀河般透亮的銀白,構成綻放的薔薇花;澄透醉人的淺紫似沙弗萊那珍貴的眸色;內含旋渦的赤紅眼瞳,能在暗中夠發出熒光;亦或是漸變色的六芒星、逆十字架形狀。

甚至還能在裏面寫字,戴上之後保證是整條街上最炫酷的崽。

先從最基礎的開始學起吧。

陳詞跟著班尼特挑選材料,著手開始打磨,傅天河眼眶的尺寸,他早就了如指掌,數不清多少個日夜,他闔上眼,輕輕親吻Alpha空洞的眼眶。

今天是陳詞來到班尼特家中的第三天,他做好了眼台的輪廓。

得益於先前白塔安排的烹飪和插花課程,陳詞的手很巧,學習的速度也非常快。

最開始班尼特還擔心他身份高貴,可能會因為鮮少動手幹活,並不利落,萬一教學過程中出現摩擦,會很難處理。

很快班尼特就意識到是他多慮了,陳詞的悟性之高,幾乎給了他一個驚喜,能得到這樣的小徒弟,簡直是他賺到了。

陳詞坐在工作台前,面對著窗戶,讓自然光照清手中之物的每一處細節。

制作完眼台之後,首先得通過手術,將它移植到傅天河的眼眶內,再根據眼台和眼眶之間的空隙情況,制作義眼片。

班尼特在旁邊指導,時常出聲提醒陳詞注意一些細節。

等到最後一抹霞光消散,夜幕和星辰降臨,陳詞也完成了手頭的工作。

工作室的燈早已打開,他站起身,像往常一樣,對班尼特道謝。

“殿下客氣了。”

正常情況下制作眼台和義眼,其實沒有那麽麻煩,但陳詞堅持用最原始的手工工藝,這樣制造出來的眼台最能夠貼合眼眶,會更加得舒適。

他一定要給傅天河最好的。

陳詞婉拒了班尼特叫他留下來吃飯的邀請,孤身一人離開別墅區,他像來時一樣,站在街旁攔了輛出租車,重新回去醫院。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星期。

發熱期被陳詞生生挨了過去,他蜷縮在病床上,忍耐從體內爆發出的灼痛熱度。

之前陳詞從來都不會使用白塔給他專門準備的東西,但現在,他卻希望有什麽物件能夠安撫他,代替傅天河給他充實的感覺。

淩亂的呼吸和嗚咽被困在只有他自己的房間內,汗水和生理性的眼淚浸濕枕頭,不出幾步的地方,就是傅天河所在的重症監護室。

這是他們結合後,陳詞的第一個發熱期,卻只能這般相隔著度過。

陳詞使用了超出正常標準三倍的抑制劑,過量用藥會對身體造成影響,但陳詞已經不在乎了。

傅天河被追回來的第十四天。

體內的Ashes就此沉寂,傅天河被轉移至了普通病房,只是仍舊沒有丁點要蘇醒的征兆。

醫生滿臉擔憂說給陳詞的話,似乎就要成為預言——傅天河的大腦遭受損傷,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一輩子……麽?

陳詞坐在傅天河床邊,再一次給他按摩手臂。

他還沒感覺到傅天河胳膊上的肌肉在萎縮,Alpha的手臂仍舊堅實,只是沒法再使出力道,將他擁入懷中。

陳詞垂眸揉按,重復著機械性工作時,人非常容易走神,就連他也不例外。

自從能夠體會到感情,陳詞發現他比從前更難專注了。

那些情緒如細小飛蟲般,時刻不停地圍繞在他身邊,倒不會真正影響到什麽,就是總能分走他的一些注意力,一不留神就思緒跑偏。

陳詞難免有些困擾,他不太能忍受辦事效率的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