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而沙弗萊那位“出軌”的未來皇子妃,正跟傅天河走在超市裏。

陳詞又買了狗繩和尿墊,K41暫時不適合領到外面去溜,吃喝拉撒都得在房間裏解決,如果能解決在尿墊上起碼好收拾一些,至於狗繩,如果需要出門,肯定要拴著。

今晚第三次前來超市的傅天河還沉浸在方才的演奏之中。

在傅天河看來,九月彈得比頂層的年輕鋼琴家要好得多,也許有他的愛慕濾鏡加成的因素,但九月的實力毋庸置疑。

那位可是拿過很多鋼琴大獎的貴族少爺,豈不是意味著假如九月願意,也能在眾多比賽中拔得頭籌?

光是獎金就能拿到手軟吧,就不至於帶著家裏人去黑診所看病了。

不過,既然九月把琴練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也不可能不知道有很多能拿獎金的比賽。

果然謎團又多了一個啊……

傅天河輕輕呼出口氣,他已經學會不再難為自己了,九月直到現在還不願意暴露真實姓名和身份,傅天河相信一定是有足夠的理由,等到合適的時機,自己肯定有機會知道。

況且他很享受兩人現在的關系和相處模式,甭管少年在介意著什麽,起碼此時此刻的“九月”,是獨屬於他的。

兩人回去旅店,進了陳詞的房間。

K41似乎累了,正趴在地板上,聽到兩人開門的動靜,警惕地站起身來。

發現來人是陳詞,它強撐起來的眼皮重新耷拉著,溫順地趴伏在地。

似乎已經知道兩人不會傷害它了。

陳詞盡可能在床邊和衛生間的地板鋪了尿墊,雖然他覺得K41應該還不會用,不過多鋪一些,總有尿對地方的幾率。

傅天河再一次給K41檢查了傷口,被他仔細清理的縫線處不再流出膿水,耳朵裏也露出原本的顏色,看起來好多了。

不愧是恢復能力極強的犬種,也許等到明後天,他們就能給K41洗第一個澡了。

又蹲在旁邊撫摸著小狗的頭頂和脊背,見時間也不早了,傅天河再次囑咐陳詞如果出現什麽情況隨時去找他,就回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陳詞坐在床邊,查詢關於比格犬的資料,簡單來說,這是種很活潑吵鬧的狗,畢竟最初它是作為嗅覺獵犬出現的,日常需要的活動量很大,不適合家養。

特別是目前絕大多數居民都住在樓房內,沒有足夠的空間供它進行奔跑玩耍,狗的活動量得不到滿足,就會瘋狂拆家,無論對人對狗,都是種折磨。

但從研究所裏退役的實驗犬不一樣,它們大多被磨去了天性,溫順得讓人落淚。

陳詞用狗繩牽引它,在房間裏慢慢走了幾個來回,K41步伐猶豫且踉蹌,要不是知道地板幹凈整潔,陳詞都懷疑它其實是走在鐵蒺藜上。

之後陳詞把臟衣服洗晾,又洗了個澡,吹幹頭發,打算就此睡覺。

他給K41在碗裏倒了些狗糧,小狗之前應該被嚴格控制著飲食,瘦得都能摸到骨頭,陳詞怕它吃多了腸胃受不了,就只倒了一百克。

做完這些,他終於躺到床上。

屋裏多了一只其它生物,陳詞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睡得好,他戴上眼罩和耳塞,規整地平躺在床上。

K41很安靜,而他已經適應了房間裏的狗臭味兒。

夢境是何時到來的?陳詞不知道。

他低下頭,看見自己短短的腿和一雙小小的手。

他跟在一席白大褂的研究員身後,她是自己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在陳詞十八年的人生中,有很多時刻,身邊都伴著她的身影。

年幼時陳詞在心裏暗自把她當作母親,雖然她並不是。

這一次,不是走在研究基地幹凈整潔的白色長廊上。

周圍和頭頂的弧形結構更像是管道之中,腳下被鋪得平整。

“我們要去哪裏?”陳詞問,那時的他還是童聲。

負責人回頭看他,夢中陳詞看不清她的臉,但知道那表情一定是哀傷的:“我們要去見一些其他同胞。”

他們一路走著,周圍的管道逐漸變得透明,透過厚實的管壁,能夠看到周圍和腳下。

是的,腳下,管道橫在空中,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一切。

晶瑩的紫色,侵占這整片視野,成為陳詞這輩子最無法忘記的景象。

那是如此慘痛和震撼,以至於十多年後,還無比清晰地出現在他夢境中,恍如昨日。

蔓延的紫色中,正躺著或跪著數不清的人。

他們痛苦地抽搐著,呻吟著,皮膚上流出半透明的粘液,紫色晶體從地面延伸到墻壁,甚至試圖侵占更高的地方,似一叢叢旺盛綻放的花。

血肉潰爛到一定程度,幾乎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覆蓋著,紫色的物質在其下生發成長,尖銳的晶體刺破表皮,茁壯地生長出來。

它們以人體作為養料,開出最致命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