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陳詞先是燒了一小鍋熱水,等燒到稍微有些燙的程度,就把鍋撤下來。

他們淋了雨,渾身都濕透,又待在外面,風一吹還是蠻冷的。

陳詞喝了兩口,溫熱的水流經食道落入胃裏,驅散著寒意。

之後他把小鍋遞給傅天河。

傅天河閑著的另一只手端起鍋,刀仍然牢牢架在莫姆脖子上。

幹了這麽一遭,怪緊張的,他也不住口渴,自然而然地喝了一口。

卻在嘴唇觸碰到小鍋邊沿時,渾身猛一顫抖。

傅天河完全沒注意陳詞剛才喝的哪個地方,現在他知道了。

殘留的Omega信息素被雙唇捕獲,清甜香氣直沖鼻腔,迅速帶起渾身的顫栗,激起所有沉睡的本能反應。

這是就連抑制劑和遮蓋劑都無法控制的情況,琥珀木香在這一刻迅速釋放出來,呼應著、渴望著Omega的靠近。

傅天河腦子裏一片空白,拿著刀的手都在發抖,鋒利的刀刃在莫姆的脖頸劃上劃下,割出細小的血痕。

莫姆敏銳察覺到了傅天河的不穩,抓住時機就要反抗,卻聽得陳詞道:“別動。”

霎時間渾身關節都僵硬得無法轉動,莫姆就連手指頭都無法動彈,更別提回身將傅天河制服了。

莫姆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竟會控制不了身體,甚至感覺有一萬座山壓在肩頭,讓他動彈不得呼吸都變得困難。

難道這兩個人掌握著什麽巫術?!

陳詞不知道傅天河怎麽了。

難道水燒的太燙了嗎?他才喝過,感覺還好啊。

Alpha的整張臉都紅起來,就連耳朵尖都像被燙過,那只黑色眼瞳裏掙紮著許多他看不懂的復雜東西,似暗流湧動。

陳詞:?

陳詞的坦然和無辜讓傅天河燒得更燙,不只臉頰,真正的熱度藏匿在身體中,他甚至都能感覺血液在血管中奔流,湧向讓他頭皮發麻的地方。

傅天河想起兩人共眠的幾個日夜,他們並肩躺在並不寬敞的帳篷裏,睡袋之間隔著禮貌的距離,月明星稀,海天遼闊,周圍寂靜的只有彼此呼吸聲響。

九月面朝他或背對他睡著,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花香,就連防咬合頸環都無法壓制,引領他墜入無邊夢境。

旅店走廊上只穿睡衣敲響他房門,發梢還濕著,水落在從寬大圓形衣領裏露出的肩膀上,無聲滑落。

亦或是在摩托車的後座上,雙臂緊緊環抱著他的腰,身體貼住他後背。

不過那時傅天河什麽也沒想,他只覺面前的風在擁抱他,身後的少年也在抱他。

信息素激烈的沖撞,只是喝水的間接捕獲,就引起如此劇烈的反應,傅天河不知道對Alpha來說,是不是同所有Omega都會這樣。

如果,如果他碰到的不是鍋沿,而是換成……

傅天河整個人無比僵硬,他根本控制不住腦海裏逐漸滑坡的思想,同時也清楚意識到——

他,可恥的起了反應。

陳詞的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傅天河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陳詞看向Alpha手中的鍋,才意識到他剛剛喝了哪個地方。

陳詞不是傻子,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白紙,他在白塔的課程就包括詳盡至極的生理課,懂的可能比傅天河還多。

他不動聲色地向下瞥了一眼。

陳詞:……………………

陳詞默默地將鍋從傅天河手中接過來,防止他再抓不住摔了,面對尷尬情形,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琥珀木香蔓延在雨中,幸好其余所有人都是Beta,聞不到這濃郁的信息素味道。

陳詞屏住呼吸,他是最頂級的Omega,對Alpha信息素有一定抗性不錯,但也不想冒可能被勾起情動的風險。

更別說在長久的相處中,他已然不知不覺習慣了傅天河身上的味道。

陳詞重新蹲在地上,低頭煮飯,給傅天河緩過來的時間。

傅天河花了十幾分鐘才冷靜下來。

他強定心神,才意識到手裏的刀一直在莫姆脖子上刮擦,已經弄的上面血跡斑斑。

傅天河趕緊把手拿的遠一些。

期間莫姆一聲不吭,任憑狀態極不穩定的傅天河劫持,原因很簡單,陳詞的精神力一直壓在他身上,他動彈不得。

傅天河悄悄低頭,確定已經恢復正常,沒有不對勁的地方了。

九月應該不知情吧,可能以為他被水燙到了?

陳詞表現得越坦然,傅天河的罪孽感就越深重。

少年對他托付的信任和只能仰望的優秀程度,都讓傅天河覺得自己的心思是一種玷汙。

另一邊,陳詞飯都煮好了。

他淡定地熄了火,當著周圍莫姆營地所有人的面,開始吃飯。

要吃東西就不能繼續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陳詞將頭巾稍微摘下來一些。

於是隔著重重雨幕,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