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更+營養液2.7w加更】(第3/4頁)

並不覺得冷,或者潮濕,他現在只不過是這方虛擬空間中的一串信號,所謂身體完全由像素點擬合而成。

走得近了,那道身影稍微清晰了些,不過仍舊淺淡,就好像一個被調整了透明度的圖層,遊離在這方世界之外。

沙弗萊在它身後三米處站定,輕聲道:“日安,Cinnabar。”

過分矮小的身影終於動了動,回過頭來。

它看起來只是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細軟的黑發堪堪掃到肩膀,一身朱紅色的衣袍。

衣服對她來說有些過大了,袖口和下擺都向下垂落,掃進水面。

在她額頭上,有一只赤色朱砂畫成的豎直眼睛,正安靜閉合著。

——今天來的比吾預料中要早一些。

她緊抿著唇,聲音卻回響在沙弗萊意識中,無法辨認出音色。

“我來為您做程序檢查。”

她微微頷首,仍舊坐在空中,整個人卻如太妃糖般向兩邊不斷拉長。

頭顱變形,雙目分開,脖子和肩膀愈來愈寬,但那對琉璃般清透的眼睛,仍舊淡淡注視著面前的沙弗萊。

終於在某一刻,她整個人被撕裂。

卻沒有血流出來,女孩一分為二,以違反質量守恒原理的形式,變成了和原本一模一樣的兩個個體。

如此詭異的景象,沙弗萊卻早就見怪不怪了。

眼前的女孩便是辰砂的核心,十五歲時沙弗萊第一次被父親帶來這裏,至今已有近十年,期間它一直都是三四歲的女孩模樣,從未改變。

Cinnabar完成了核心程序的備份,其中之一向著沙弗萊伸出手。

沙弗萊握住了那只小小的手。

數不清的代碼如海嘯的浪潮,在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沙弗萊看到了許多,又似乎什麽都沒看見,唯一能讓他專注的,只有那些枯燥字母和符號組成的程序。

雨在某一刻靜止在空中,但很快,就重新恢復了逆向的流動,繞過沙弗萊和Cinnabar,湧向無休止的虛假天空。

備份正在被沙弗萊檢查,另外的Cinnabar依舊坐在這方世界的中心。

天是黑的,水面是黑的,而在中間卻交融著虛無的白,最終融成一抹精致的灰。

無邊的天空與海洋,將她包圍。

她紅眸中映出的只有虛無,除卻無休止的計算,辰砂能做的,只剩下通過天空的雲端列陣同其余信標交流,但她不是很喜歡說話。

信標頻道內充斥著藍礬和星葉的插科打諢,三水和煙晶時不時會插上幾句,辰砂默默窺屏,而月光的最後一條消息,發出在九年前。

這位每周都會過來的皇子,還有他更加資深一些的父親,是Cinnabar能接觸到的,為數不多的人類。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Cinnabar額頭上緊閉著的赤色眼瞳微微一動。

她有所感應般擡起頭,透過逆升的雨幕,望向比天空更遙遠的地方。

.

陳詞回頭看去。

身後是大片延綿成一片的灰敗廢墟,建築物已經廢棄多年,風吹日曬雨淋的,早就失去了最開始的形狀。

陳詞微微眯起眼睛,不放過每一寸角落。

身旁的傅天河察覺到他的警惕,也扭頭看去,小聲問道:“怎麽了?”

到底什麽都沒發現。陳詞收回視線,搖搖頭,一言不發地繼續前行。

這是他們來到遺棄郊區後的第三天。

三天來他們到處探索,行走在廢棄的建築物中,倒也發現了不少意想不到的東西。

食物和飲用水正在消耗,傅天河的背包卻越來越滿。

靠近海岸的地方有不少原初生物留下的機械體,大都來自於人類城市遺留下的各種器械,可是一頂一的好東西,各種零部件讓傅天河拆了個爽。

遺棄郊區的範圍不算特別大,他們卻還沒有走完。

原因很簡單,當太陽落下之後,處在辰砂外壁的所有區域,都會籠罩在無邊黑暗之中,不適合前行。

而正午的太陽又太過灼熱,失去凝膠層的庇護,紫外線很容易將人灼傷。

所以他們兩個就只有早晨和下午能夠趕路,再四處探索一下,前進的步伐當然被拖得很慢。

好在並沒有什麽急事要做的事,旅行嘛,慢慢來也沒關系。

整段旅程從第一天起就充滿了驚喜,老實說,傅天河被陳詞那天的行徑嚇了一跳。

素來冷淡的少年站在矮墻上,竟有橫刀立馬之態,他面朝大海,指著虛幻在風雪中的海市蜃樓,說要到那裏去。

他聲音平淡卻堅定,如同只是闡述一件事實。

傅天河還是頭一回看到陳詞這副模樣,驚訝之余,不免也心潮澎湃,天宮壓頂,圓月之下發出豪言壯語,多麽豪邁啊。

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

九月對月光不太了解,但傅天河可知道很多。

位於格陵蘭冰雪高原的信標月光在十九年前崩塌,崩塌過程持續了四月有余,僅有兩萬名居民幸存,以難民身份遷移至其他信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