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3頁)

高山大輝看了我一眼,這一眼讓我覺得他想說“你懂的”。但我就有意見了。異議的聲音才剛在心裏面冒出來,高山大輝才開口說道:“交給別人做不放心,不確定性太多,風險很大。”

我懂。

於是,我們又回到了誰扮演外守一的問題上。最後,我還是答應我會扮演外守一,只是我沒告訴他,我變卦了。因為我知道,高山大輝不是我要找的那個可以操控漫畫視角的人。

能夠操縱漫畫的人至少具備這一點,他能夠即時了解我的情況和心聲,他既擁有我的第一視角,也擁有上帝視角。因為事情得全部發生才能進行剪切,這也造成了我生活的內容一定會早於漫畫更新。但高山大輝辦不到。否則,我當天用蛋糕試探他的時候,他會有更好的表現。這就像走路的時候,面前一個坑,看得見的人都會避開,或者做出避開的動作;看不見的人會直直地走過去。

我買的蛋糕不單單是為了DNA檢測,而是當我對他人產生懷疑時,我要看對方的反應以及周圍的反應。

畢竟,我的本行不是推理,而是心理術。

雖然高山大輝藏得很好,但他和我之間存在著很多細微的區別。假設我是高山大輝,不管我多想要掩藏自己與另一個自己的身份,但是有些事情是我不會去做的。我不嗜甜,我也並非工作狂,這些已經改變了我的生活習慣。

我試想過,眼前的高山大輝只是某個人的障眼法,其實他不是我,但鑒定科的表格已經說明了我們是同一個人。那麽他一定經歷了讓他發生變化的故事,或,事故。

這是否與高山大輝提過的——他在車禍中罹難,困在二次元裏面出不去的事情有關,不得而知。但我可以知道的事,我發現我無法相信他的時候,我面對他就要格外小心,因為他是催眠高手,而且是清醒催眠的高手。

隱喻。

錨定。

暗示。

他在引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諸伏景光。但從論壇裏面,我可以知道他在隱瞞、在誤導、在操縱。

無可否認的,他是把我當做他。而他卻隱瞞了安置炸彈的環節,隱瞞自己想要炸掉“外守一”,想要炸掉我的傾向。

從初步診斷來說,這種通過迫害自身來實現內心情緒的宣泄,他很可能有自毀自虐的傾向。當然,以我的角度來看,我們兩個根本是獨立的個體,他還無權決定我的想法。但以他的想法來說,我和他是同一個人的。

據我所知,帶有自毀傾向的精神疾病太多了。

抑郁。

自閉症。

雙相障礙。

精神分裂症。

幸存者綜合症。

邊緣型人格障礙。

既然我是他,我自然可以甄選出一些比較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精神疾病。雖然弗洛伊德學說總是被現代很多學派詬病太強調童年的影響,但無法否定的是,學院派依舊無法否定童年的重要性。

童年的記憶會帶著人進入一種有跡可循的行為模式。就像是泰國訓練大象是從在大象小的時候,就把它拴在無法移動的木樁上。等它們長大,長大到已經到了可以輕松拔出木樁的時候,它們受過去記憶影響,已經放棄去掙紮了。

我童年最深的記憶大概是被我母親拋棄以及害死過楚嶼。我認為我是該受到處罰的,至今都還是這樣認為。只是現在的想法會更偏向於去把自己的能力實現別人的需要。若是他產生病態的想法,那麽就只能是我的幸存者內疚復發了。

五歲的時候,我目睹楚嶼被貨車撞飛,我離他很近,他其實就在我後面。我若是回頭看一眼,往後退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他就不會出事。但是我沒有。我至今還能回憶起那種感受。急刹車的聲音就像是在我的皮膚上狠狠地擦過,奇特的撞擊聲刺激著我的耳膜和心臟。

“嘭!”

五歲的時候,我每天都可以夢到這個聲音。我甚至覺得待在我母親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我當時被斷定是幸存者內疚。

這是一顆種子。

如果不給它機會,它不會繼續破土而出。

如果非得接受處罰,我更偏向於我自己能夠對此有所掌控,比如說接受的懲罰類型、時間、形式、地點。高山大輝的行事方式思考起來毫不費力。

趁著我現在還正常,趁著他根本不清楚我的情況,我就不該順著他的想法走,而是制定對高山大輝的治療方案。

我設計了外守一的死亡,讓他的計劃落空。

這樣我的計劃才能開始。

當我以犯罪嫌疑人入獄時,他一定會來找我,質問我的不配合。屆時,我會與他發生爭執,戳穿他的計劃和想法,刺激彼此決裂。而當我蓄意逃跑的時候,他一定會來追,阻止我告訴其他人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