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耳光

梁秋沒再堅持去接顧執,但卻反復提醒了沈念,讓他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自己,而他也會竭盡所能的第一時間趕到。知道他是真的擔心自己,這份心意沈念領了,也記在了心裏。

因為梁秋的不再出現,沈念和顧執之間進入了一個相對平和的時期,很少說話,也沒什麽矛盾,但他們心知肚明,這樣的平靜不過是個表象,沈念知道顧執那天說想要玩個大的不是說說而已的,只是他不是顧執肚子裏的蛔蟲,並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又會在什麽時候下手。

這個秋天特別幹燥,幹燥的都沒下過雨,沈崇山還在忙,忙的已經三天都沒有回家,離開前說是去跑個小長途,告知他們的時候,顧執的不開心是肉眼可見的,沈崇山安撫了好一會兒才哄好了他,心疼他不能被自己送去學校,要早起半個多小時坐沈念的自行車去,卻沒有關心沈念一句他因為要送顧執去學校,也要早起許多。

可即便沈崇山安撫的再好,在他離開之後顧執還是表現出了煩躁的情緒,而這種情緒,隨著沈崇山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長,也越來越嚴重。

這樣的顧執讓沈念覺得他在隱隱失控,對於沈崇山離開之後,他沒有辦法每天見到沈崇山,確定他會和之前一樣,眼裏只看到自己,只喜歡自己的失控。

他在擔心,也在害怕,害怕沈崇山會離開他,不喜歡他,即便每天他都會跟沈崇山通很長時間的電話,但這樣的害怕卻並沒有得到緩解。

不見到沈崇山,不確定沈崇山還是喜歡自己,和從前一樣對自己好,顧執是不會放心的。

沈崇山離開的第三天夜裏,晚上突然下起了雨,沈念被雷聲驚醒起床關了窗,還沒等回到床上,房間門就被人大力推開了,重重的砸在墻上,比窗外的雷聲都還要讓人心驚,也把沈念的瞌睡蟲嚇跑了。

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顧執跑進來,又一次鉆進了他的床底下。

沈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輕輕嘆出一口氣,走過去把門關上了。

不是不想趕出去,可顧執這樣的姿態,讓他留在這裏比趕出去要輕松的多,沈念不想在深更半夜花費精力和他撕扯,留下就留下了,在床底下就在床底下了,他不會去管,就當是一只大耗子,也影響不了自己什麽。

只是當沈念走到床邊坐下想要躺下的時候,顧執卻又一次抓住了他。

這一次因為沈念沒有穿長褲,他只抓住了腳腕,沈念靜默幾秒,還是用力掙開了他的手,躺下了。

讓他留在床底,已經是沈念不計較了。

顧執的反常,和他這麽害怕雷雨天讓沈念相信他的從前經歷不太好,可能有什麽陰影也說不定,不然不會有這樣的行為舉動,但這並不是他對自己做那些事情的理由,他的苦難也不應該由自己來擔著,沈念沒這個責任,更沒有義務。

雨越下越大,沈念迷迷糊糊的睡著,後來被床底下壓抑的抽泣聲吵醒,他沒動,也沒出聲,就那麽睜著眼睛看著窗外,一直到雨停,到哭聲停。

天蒙蒙亮的時候,床底下傳來聲音,顧執爬了出來,起身離開了,沈念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輕手輕腳的打開門,又小心翼翼的給自己帶上,靜默許久緩緩閉上了眼睛。

今天是周日,他不去上學,多睡一會兒。

每次雨後顧執都能安靜一天,這次也是,即便沈念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來,他也沒過來打擾,沈念起床後簡單做了點吃的,炒了顧執最不喜歡吃的雞蛋,可他也沒說什麽,可能是餓了,竟也吃了不少。

這一天他們幾乎沒說話,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沈念覺得難得的自在。

晚上沈念洗漱完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的時候,顧執正蹲在北屋的門口處盯著小院,聽到聲響回頭問他:

“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沈念看著他,沒回答這個問題,也是真的不知道答案,畢竟每天跟沈崇山打電話聊天的人,不是自己。

沈念往房間裏走,顧執也沒攔他,只是等半夜醒來去廁所的時候,才發現院裏有燈光,是從大門處傳來的,沈念以為是自己睡前沒有關燈出門去關,卻不想大門是開著的,顧執就坐在大門口的正中央看著巷口的方向。

他在等沈崇山。

深夜總是特別安靜的,沈念的腳步聲自然沒有逃過顧執的耳朵,他回頭看沈念,黑夜燈光下的臉色並不是特別好看,他沒說什麽,又轉過頭去,沈念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說什麽,但到底也還是沒說,轉身回了房間。

客廳裏的時鐘顯示淩晨3點鐘。

第二天沈念起床的時候顧執也起來了,也或許是一整夜沒睡,總之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沈念猶豫了一下還是說:

“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去跟老師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