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來人意料之外,許珝當即坐直了些:“怎麽是你?”
祁硯旌還站在離他床尾不遠處,“不然是誰?”
許珝眨眨眼:“張暢出門取東西了。”
祁硯旌點頭,看著許珝的眼睛,努力控制目光不要下移。
“許珝,”他忽然問:“能開燈嗎?”
房間裏很昏暗,許珝一個人的時候不喜歡太亮,就只開了盞床頭的小台燈。
“當然可以,”許珝說,他指著自己腿上的熱敷袋:“但你得自己動手了。”
祁硯旌頷首,大步邁向門口按下開關。
冷白的光線驀地充斥房間,許珝在暗處待久了一時受不了這麽強烈的光,被刺得低頭閉上眼。
祁硯旌再過來,看到的就是許珝擡手捂住眼睛,右腿曲起,連腳趾都蜷縮起來的樣子,很像應激的小動物。
而強光之下,不僅是膝蓋,許珝連捂眼睛的手指關節都也是粉的。直接將幾十秒前,祁硯旌做出的光線引起視覺偏差的結論粉碎。
許珝就是粉的。
這個事實徹底打破了長久以來,祁硯旌對男性身體的認知。
他在原生硬地站了幾秒,又一言不發地關了燈。
許珝好不容易適應亮度,眼前卻突然又黑了下來。
許珝:“……”
“你來我這裏玩燈的嗎?”
“抱歉,”祁硯旌看起來沒有絲毫歉意,在許珝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開著確實有點太亮了。”
他把手裏的袋子遞給許珝:“給你的。”
許珝接過來一看,竟然是滿滿一口袋冰糖葫蘆,有七八支。
他想這個味道想了一下午,心裏一喜,擡頭看祁硯旌,眼睛亮晶晶的:“怎麽買這個?”
“你下午一直盯著看,不是想吃嗎?”祁硯旌說得很自然。
“是想吃,可是……”許珝說著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你不應該更傲嬌一點嗎?比如裝作說買多了吃不完才分給我的?”
祁硯旌皺眉,很是不解:“為什麽要這麽做?我身邊沒人喜歡吃零嘴,也就你這種歲數的愛吃,我就是特地給你買的。”
許珝拆包裝的手一頓,這才琢磨出味來。
他真是被張暢影響了。
一般人送東西,只有給喜歡的對象的時候,才會因為害羞而裝作傲嬌地遮掩。顯然祁硯旌對他沒這種意思,當然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
許珝搖搖頭,摒棄亂七八糟的想法,抿著嘴看祁硯旌:“我什麽歲數啊?”
祁硯旌直直望向他的眼睛:“很小。”
許珝:“……”
許珝不跟他計較,畢竟和這種三十歲的老男人比起來,他確實如花似玉。
他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山楂的酸味直接撞進口腔,激得整張臉都皺起來:“好酸呐……”
祁硯旌挑眉看他。
許珝又彎了彎眼沖他笑,“但很好吃,雖然山楂很酸,可外面的糖特別甜。”
祁硯旌目光柔和下來,唇角揚起很淺的弧度,許珝拿著糖葫蘆說好吃的樣子,真的很像個小孩兒。
祁硯旌沒再說話,拿起許珝放在床頭的劇本隨意翻看起來。
許珝吃東西和走路一樣慢,每一口都咬得很少,好半天才咬一口,被酸到了會皺著臉忍耐,但絕大部分時候都睜著眼睛發呆,好像吃東西是很機械的事。
祁硯旌花了些自制力才把目光從許珝的嘴唇上移開,他嘴唇被糖沾得很粉很潤,是平常很難見到的顏色。
空調溫度好像太高了,祁硯旌開始冒汗,他扯了扯衣領,問許珝:“你很冷嗎?”
許珝發呆發久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是的,”他晃了晃光溜溜的大長腿,“祁老師你熱的話,可以把外套脫了。”
“咳!”祁硯旌被大片雪白的皮膚和粉色關節晃了眼,當即偏過頭。
他起身脫下西裝外套,理好搭在椅背上,才又坐下,低頭繼續看劇本。
許珝的劇本不厚,但每一頁都仔仔細細做了批注,還有大量的理論分析。
祁硯旌努力看了會兒,還是熱,又解開兩顆襯衣扣子,把衣袖卷到手肘。
“你變了很多。”他忽然說。
“嗯?”許珝扭頭看他,祁硯旌視線一直落在劇本上,根本不看他。
“性格就不提了,畢竟我也不算很解你。”祁硯旌說:“但在演戲上,你和以前像是兩個人。”
許珝拿糖葫蘆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以前的你毫不誇張地說,完全不會演戲。可最近突然會了,不僅會了,還非常優秀。”
祁硯旌音調沒有起伏:“我們一直認為你的技法是十足十的學院派,沒有十年以上的基本功下不來——”
“但你從來沒有系統學過,他們都很好奇,這種改變是從何而來呢?”
許珝舔了舔嘴唇,還能嘗到糖葫蘆的甜味。
他問祁硯旌:“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