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頁)

說起這點來,沈嬈真是十分不能理解,當初說要出家的是你,現在叫囂著還朝的還是你,合著這空門不光能遁入還能遁出。

對於這位世宗,她真是打從前世就沒什麽好感,畢竟那時候誰也沒想過會有穿越這種離奇事,作為一個平頭小老百姓,看古代帝王自然是以功績論的。

來到鄂漢府上,聽了諸多前朝舊事,她倒是發現了這位順治皇帝的一些優點,文采斐然、慈心悲憫、重情重義,然而這些放在普通人身上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可若為帝王便沒那麽合適了。

要她說這對父子一個戀愛腦、一個權力控,還都是最極端的那種,如今相看兩相厭,當真不稀奇。

“你懂什麽!你!你們兩個都是,可笑!一個冷心薄幸、一個曲意逢迎,”說著他指向康熙問道:“你愛她嗎?或者說你愛過任何人嗎!你只愛你的皇位……”

接著他又看向沈嬈:“而你呢,你又愛他嗎?你要是有的選,你早出宮去了!”

他搖搖頭,似乎他們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你們兩個真是可笑,兩個根本不懂什麽叫做情愛,卻敢來指責我……”

沈嬈皺眉,合著在他眼裏,這世間除了情愛就再無其它值得珍視的東西了?這玩意要是真有那麽神,叫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你倒是給孝獻皇後殉情去呀,或者你給她弄活了,那我真是要佩服你了。

“我確實不懂情愛,我只想告訴你,順治十五年裏,去世的不止有和碩榮親王和剛毅侯鄂碩,烏蘇裏江上還死了個戍衛,訃聞是輔國將軍塞圖之妻於次年十月送進宮的。”

輔國將軍塞圖的妻子是孝獻皇後的親堂妹,如今再提及此事,亦是十分後悔,沈嬈在家時曾多次聽她哭訴過當時的情景,董鄂妃聽說後,當即就嘔出一口血來,她拿帕子死死捂住嘴,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敢落下,此後便是一病不起,不出三個月便撒手人寰了。

要說這是孝獻皇後對那個武將還有感情,沈嬈也是不信的,畢竟她與順治情誼甚篤,這是誰也無法詆毀的,但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為曾經那樣親密的人,因自己而早逝,受到良知的折磨,更何況,孝獻皇後本就是一個感情敏感、極易體會他人痛苦的人。

“你說什麽!”順治驀然轉身,直直朝沈嬈撲來,剛還宛若一尊雕像的康熙,此時迅速出手,擋住了他的來路。

於是,他只能這麽看著,遠處那個身穿貴妃服制的美麗女子,雨幕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也柔和了她此刻淩厲的眉眼,沖淡了她的明艷嫵媚,眉宇間淡淡的憂愁,使她看起來,與曾經那個柔弱溫順的皇貴妃是那麽的相似。

他癡癡望著沈嬈的方向,眼中卻沒有她的身影:“雲柔……是你在怪我嗎……”,忽地,順治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沈嬈這才覺得怕,她看了康熙一眼,自己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活著。

“還是請個太醫來吧……”沈嬈轉頭輕聲提議道,這人可以死,但這死因最好別跟自己扯上關系。

康熙卻仿似沒聽見似的,一把拉過她,牢牢扣在懷裏,他全身都在抖,沈嬈把額頭抵在他胸口上,不知為何竟落下淚來,明明都與自己無關啊。

她哭過一場,情緒明顯要穩定了許多,至少比強忍著毫無反應的康熙強些。

“咱們回去吧,我有點冷。”沈嬈沒說其他,只拉著他的手,把他往院外牽。

這人就真跟個聽話的小孩子似的,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寸步不離。

梁九功看見貴妃領著皇上從裏面出來,都快要哭出來了,謝天謝地,總算是出來了,他現在看沈嬈就跟看見大救星似的,對著這兩人便跪了下來。

沈嬈搖搖頭,見康熙也不說話,只得自己輕聲吩咐:“準備轎輦,回幹清宮。”

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卻輦之德了,沈嬈坐在禦輦上,接過梁九功準備好的絹帛,細細為他擦臉擦手,這人當真乖得可憐,讓擡頭就擡頭,讓張手就張手,像一只訓練有素的大狗。

幹清宮裏,熱水、姜湯都是現成的,沈嬈又拉著他,泡了熱湯,換了幹松的寢衣,兩人坐在床上,擁著棉被一人捧一大碗姜湯。

“叫點粥,仔細胃疼。”沈嬈剛要喝,康熙攔了她一下。

沈嬈笑著點頭,吹了下碗裏的姜湯,熱氣瞬間氤氳了她的眼睛。

康熙表現不錯,雖然之後就再沒說過話,但沈嬈給他盛的一小碗肉粥,卻都吃幹凈了,沈嬈笑著在他唇上親了親:“好棒。”

康熙也被她逗笑了,只是那笑跟窗外的雨絲似的,匆匆而過、又瞬間了然無痕。

睡前,沈嬈是真心不想再提那些糟心事了,可是還能真放那人在初春的雨夜裏躺一晚上不成?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哪禁得起這樣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