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黯之黯

世界正變得土黃色,狂風卷著塵浪四下席卷。

天兆犯了一個錯。

他不該將黯貼近蘇晨。

這對於黯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努力地前傾身軀、努力地伸出小小的手臂,探向男人的面孔。

這在天兆的眼中根本不算是什麽,無非是絕望之人垂死的掙紮而已,或者說,這更像是認命的姿態。

撫摸親人的面頰共赴絕望的地獄。

多麽賦予詩意。

多麽……

天兆的念頭就在下一刻中斷。

因為在黯觸碰到蘇晨的刹那,他們兩個人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以一種天兆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這兩個已經在他的絕對掌握之中的人瞬間消失了,這看起來簡直就像是鹿蜀的那種空間的對位瞬移,又或者是那個被自己扯斷雙翼、注入自己的暗能雷霆,叫林默的男人的那種空間穿梭的能力。

他瞬間警惕起來,擡升高度,看向周圍,通過天啟裝甲掃描四面八方。

但那兩個人……就仿佛是真的消失了一樣,在他的感知之中消失不見。

而在更遠的地方,星辰隕落的滅世之浪開始從世界的盡頭向此間蔓延,滾滾的塵埃沖上幾千米的高空,沿途的一切皆被淹沒,遠遠望去,像是一座從世界盡頭平推而來的巨大墻壁,嚎叫著穿透整個世界。

而就在這一刻,剛剛突兀消失的兩個人,卻又一次地出現在了距離剛剛不遠的位置,與他們剛剛消失的位置相距只有大概七八米遠的距離。

而他們的姿勢卻發生了變化,那個小小的生物全力拖著蘇晨的身軀,鮮血不住地流淌,她才一出現,便驚慌失措地看向高空中的天兆騎士,慌慌張張向遠處飛去,似乎是想要逃跑。

但……

她與天兆之間的實力差距猶如天塹,怎麽可能跑得掉?

仿佛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暗金色的身影就已經再一次出現在了黯和蘇晨的正前方。

天兆騎士在剛剛經過了一個極短暫的思考,他那糟糕的惡趣味已經實現,現在沒有任何必要在這裏和蘇晨與黯拖下去了,而這兩個家夥明顯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底牌,既然如此,最好迅速解決掉他們,坦旦人要他們活著,但“活著”有很多種狀態……

想到這一層,天啟騎士在瞬間出手。

但令他驚訝的是,在他出手的一瞬間,那個小小的生物與記錄中名叫蘇晨的男人又一次突兀地消失了。

沒有任何征兆,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天兆騎士心中的驚訝無以復加,他自覺現在的蘇晨和那個弱小的小小生物根本不可能把他一個天啟騎士如何,但他還是謹慎地再次拉起高度,觀察周圍。

——他並不算得上是什麽好東西,但這並不妨礙他是一個謹慎而強大的存在。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謹慎與擔心似乎完全都是多余的。

間隔的時間大概和此前一致,黯與蘇晨再一次出現在這片慘淡的世界裏,只不過與上一次相比,又相距了大概十幾米左右的樣子,但其這一次出現的方位對比前兩次基本沒有任何的規律可循。

暗金色的面甲之下,流淌著帝國皇室血脈的駕駛員緩緩蹙起眉頭,眼睛裏閃爍的光芒卻正變得危險起來。

他已經意識到了某些問題。

這應當是那個小小生物的能力。

而這種能力就仿佛和那個弱小的小矮子一樣,空有仇恨與憤怒的表面,但根本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力量。

也許是跳入什麽亞空間之類的,但她似乎無法在那個亞空間之中長時間駐留,而且出來的時候也無法跳躍很遠的距離,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出來的位置。

呵……

這簡直可笑。

天兆不再猶豫,他的身影急動,瞬間就消失在原地,又一次出現在黯的正面,閃電般出手。

黯咬緊牙,立刻帶著蘇晨再一次消失。

緊接著,相隔一段時間後,她再一次出現。

而天兆壓根不再等待,而是高速地追擊,每一次黯出現,他都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附近,並閃電般出手,就像是打地鼠一樣,而可悲的是……黯,就是那個地鼠。

天兆反而覺得有趣,他縱橫於狂風的世界中,哪怕遠空的“巨墻”越來越近他也毫不在乎,這種虐殺般的追逃對於他來說仿佛帶著某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尤其是那個小小的生物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樣的仇恨與淒厲卻無可奈何只能不停地、徒勞地逃下去的樣子。

那所能夠帶來的,是他這種人很難體會到也極少體會到的……快感。

而他也相信,這種能力不可能是無限的,哪怕是第九種姓的神靈,也無法一直穿梭於亞空間之中,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弱小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