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光影者與獵幕者

沈玥用力掙開蘇晨的手臂,跑進朦朧的東京夜色之中。

被人安排過來撞死她的那輛車和醉酒的司機早在數分鐘之前就因為失去目標而消失在夜色中,蘇晨也跟了出來,緊跟在女人的身後。

沈玥的這種反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已經是答案了。

按照中島花音的說法,那本死亡之書上記載的復活的辦法,無法讓死去的生物復活,最多讓其以“怪異”的姿態重生,但重生的怪異是完全另外的生物了,但這對於獵幕者來說卻也許是可行的,因為獵幕者根本沒有死去,它只是停止了復蘇而已,這種方法,正好可以將獵幕者作為怪異的一面喚醒,從某種意義上實現真實的復活。

不過,蘇晨對此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種不科學的辦法,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而其實在上一次輪回之末,蘇晨就已經猜到了這些問題的大概,他根據自己所得到的信息,將這裏發生的一切徹底串聯了起來,直到剛剛,他接到唐納德那邊的電話,確認到了5月31日這一天,消失的中島花音究竟去幹什麽了,他才真正敢確認自己的猜測。

即,獵幕者和光影者之間的關系,並不是互相競殺的關系。

蘇晨跟在沈玥的身後,看著她茫然地走進一個公園,在公園湖邊的長椅上坐下來,看著夜幕下的公園湖發呆。

這時候電話響起,是唐納德的電話打過來了。

但電話的另一邊卻是中島花音的聲音。

不,這個時間點上,也許,這個中島花音,也可以用光影者來代稱。

“她,沒有死?”

蘇晨“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那她現在是在公園裏嗎?”

“她會跳湖?”蘇晨猜到什麽。

“會的……你……”

“我會看好她的。”蘇晨站在距離長椅不遠的樹林裏,保證自己處在一個隨時可以出去救人又暫時不會驚擾沈玥的狀態,道,“我應邀而來,我要遵守我的約定,但在此之前,我想我應該先知道真正的前因後果,雖然我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但有些地方,是我現在仍想不通的。”

中島花音只微微停頓,似乎是猶豫了那麽一會兒,才開始微微道來。

光影者、獵幕者,這兩個人作為原生之母七個孩子的序列中的首位與最末尾,都繼承了一定的、第九種姓的權能,它們的形勢更擬態化於原生之母想要模仿裂化生命,但模仿是失敗而且拙劣的,七個孩子大都只有互相吞噬的能力,吞噬掉其他人對它們的成長微乎其微,而光影者與獵幕者的同化吞噬能力就更顯得雞肋了,它們的能力是吞噬人的人生。

光影者也好、獵幕者也罷,它們其實沒有真正所謂的本體,它們更像是某種意識形態,在擁有不可思議權能的同時,卻不能單獨存在,只能通過正常的生物孕育的方式,從不同的人類母親處誕生,成長,在這一過程中,獵幕者與光影者的本我狀態會漸漸蘇醒,就如同蘇晨所見到的沈玥和中島花音一樣,在成為怪異之前,他們擁有自己完整的人生和社會關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是怪異,直到人生中的某一刻,它們醒悟過來。成為所謂的光影者與獵幕者,而它們經歷的人生則將成為它們無數記憶中的一部分,等下一次,它們現有的軀殼腐朽,便將重復這一過程。從某種意義來說,這確實是不斷地吞噬人生,而且,絕大多數時候,它們都無法主導自己的這種吞噬與不斷從其他生命裏誕生的能力,那仿佛是它們的生物本能和存在的基石特性。

蘇晨想到他在阿諾瓦爾之環空間裏遇到的那個疑似是真正裂化生物的黑暗物質,從某種角度來說,兩者之間確實有相似之處。

而這種吞噬,則讓光影者與獵幕者,越發地趨近於人類。甚至會受到其所吞噬的人類的情感和思維的影響。怪異的性格大都偏執而癲狂,光影者和獵幕者也並不例外,只是他們更趨近於人類,極端的性格不是殺戮與癲狂,而是柔和與天真。

中島花音自己說,她覺得自己沒有變成扭曲的怪物,是她唯一覺得幸運的事情。

在原生之母的七個孩子裏,這是兩個最為特殊的存在,它們本身的能力算是拙劣模仿中唯二的相對成功者,但也因此越來越像是多愁善感的人類,而它們之間的關系也與其他的怪異不同,它們是要好的姐妹。

關於要好的姐妹方面,中島花音的敘述不多,只一嘴帶過,隨後說到東京都的一切。

白楓的調查沒有任何偏差。

5月5日6日,遠遼等城市大範圍消失,而中島花音就在那個時候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機,一如白楓所調查的,中島花音的丈夫死於未知怪異的感染,而在復活他的過程中,屬於光影者的那部分逐漸復蘇,從5月7日至5月20日之間的小範圍的東京受影響便是由此而來的,那是中島花音在利用自己的權能復蘇他的丈夫,按照中島花音的說法,那本《死亡之書》本就屬於光影者,是它在過去的某個地方發現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