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第2/3頁)

“恒山派很好,可我有不得不離開的苦衷。”

“那你還可以再回來的啊!”

“不好說,或許不能。”

袁蘭緊緊握住唐煙煙的手,這些日子,她是真拿唐煙煙當做可以交心的好朋友:“為什麽?煙煙你能不能別走,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們。”

“煙煙!”袁蘭嗓音已然哽咽。

輕風晃動風鈴,仿佛扯動著心弦。

陸雨歇離去的步伐驟然頓住。

什麽叫“再也回不來”?

透過花窗,他望著那抹蒼白清麗的臉。

她正在安慰袁蘭,右手輕輕拍著對方的肩膀,溫柔且耐心,卻絕不肯收回說出的那些話。

陸雨歇面色唰地慘白。

她還是要走,就像那年雪天,在這個世界消失得無影無蹤?

……

太陽西斜。

唐煙煙獨坐在桌前,黯然又失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袁蘭、許驚蟄、斂華道尊,還有許許多多的恒山派弟子,他們都以誠心待她。

而她待他們,卻不能毫無保留。

她不屬於這裏,她和他們,經此一別,或許再不會有重見之日。

還有陸雨歇……

唐煙煙閉了閉眼。

她好像把一切又搞砸了。

為什麽她總是不自量力?她以為只要夠努力,就能挽回一切,就能解決所有困難。

可最後,依然重復著蒼白無力的結果。

萬般情緒湧上心頭,將她擊得潰不成軍。唐煙煙倏地拎起桌上酒壺,仰著頭,不管不顧地灌入喉口。

酒水辛辣,冰涼涼地劃過唇舌,在胃裏攪動駭浪。

從未試過借酒澆愁的人,好似終於找到一個宣泄口。

唐煙煙大口大口喝著酒,她喝得急促、喝得灑脫,想把堵在心裏的愁緒全忘掉。

難怪世人愛酒。

唐煙煙暈乎乎地抱著酒壇,一時竟不知身在何處。

她還要再喝。

她要去找方寸世尊,兩人一起喝個痛快。

踉踉蹌蹌走出屋子,唐煙煙頭重腳輕地在回廊轉悠。

她醉得厲害,壓根沒走多遠,倒更像是原地打轉。

奇了怪了,方寸世尊的指月峰在哪個方位來著。

唐煙煙迷糊地甩了甩頭,努力睜大眼睛。

咦,玄英宗不是懸浮於高空麽?怎麽她現在好像踩在土地上?而且星空和月亮,離她離得好遠哦!

“這不對勁。”

“大大的不對勁。”

唐煙煙伸出手,虛抓了把星空,險些把懷裏的酒壇給摔到地上。

抱寶貝似的緊緊摟住酒壇,唐煙煙嘟囔著坐在回廊,她雙腿懸空,一邊瀟灑喝酒,一邊朝月亮高喊:“陸雨歇,陸雨歇,陸雨歇……”

她叫得大聲,把住在周圍的袁蘭、嶽扇靈等女弟子都引了過來。

嶽扇靈瞪著唐煙煙,就差把厭煩寫在臉上:“深更半夜,你鬼哭狼嚎什麽?”

自點燈節後,嶽扇靈便斷絕了與陸雨歇的往來。

她再蠢笨愚昧,也知有些人有些事,強求不得。

但這並不妨礙她看唐煙煙不順眼。

看著喝得爛醉卻難掩媚態的女人,嶽扇靈怒從心起,出言譏諷道:“唐煙煙,你身子不是嬌貴羸弱得很嘛,病人還能喝酒?平日裏那些男修的示好,你來者不拒,晚上卻躲在這裏喊另個男人的名字,你覺得很有意思是嗎?”

周遭聚攏的人越來越多,就連隔壁洞府的男修都驚動了。

袁蘭面色鐵青,毫不留情地朝嶽扇靈拋去一記厲眼。

嶽小師妹什麽都好,就是被他們寵得任性了些。

她這是把在陸雨歇那兒受的窩囊氣,全都撒在唐煙煙身上了。

嶽扇靈委屈得眼眶泛紅,難道她說錯什麽了嗎?她知道自己討厭唐煙煙的理由不純粹,但她就是忍不住。

這個唐煙煙,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

現在,她都快把她的袁蘭師姐和大師兄也搶走了。

“煙煙,”袁蘭彎下腰,試圖攙起地上的唐煙煙,“你怎麽喝酒了?起來,我扶你回房休息。”

唐煙煙躲開袁蘭的觸碰,她眯著眼,面前的女子似乎有點眼生:“你是玄英宗新進弟子麽?”

袁蘭失笑,同喝醉的人能計較什麽?

她否認:“我是恒山派弟子,煙煙,你不認識我了?”

恒山派?好熟悉,但她怎麽記不起來?

唐煙煙很苦惱,抓了抓頭發:“陸雨歇呢?他怎麽不來接我?我頭好暈啊。”

說著,便在看熱鬧的人群裏四處逡巡。

袁蘭怕唐煙煙出更多的醜,半強迫著把人拽起來。

唐煙煙哪肯跟她走。

兩人拉拉扯扯,唐煙煙意外絆到酒壇,腳一滑,便要狠狠摔下去。

袁蘭正準備施法,眼前黑影一晃,唐煙煙已軟軟倒在來人胸膛。

他仿佛與夜色相融,竟不知何時而來。

月色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他周身似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