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第4/4頁)

唐煙煙手腕僵了僵,當年的事是她理虧,她甚至不敢擡頭看他,只輕言細語道:“這身衣袍嵌了玄甲鷹鐵,於你修煉有益,你就收下吧。”

“唐煙煙!”半晌,陸雨歇嗤笑出聲,他閉了閉眼,一字一頓,吐出這個陌生的名字。言罷,他像是更生氣,眼神陰騭,聲色俱厲地指向門口,“你給我滾!”

唐煙煙措手不及地擡頭,正撞上他洶湧沉郁的黑眸。

他眼裏仿佛起了颶風,天地都在旋轉漂浮。

唐煙煙心有不忍,卻固執道:“你收下它,我馬上走。”

陸雨歇氣極反笑。

她還敢威脅他?她有什麽資格!

陸雨歇看著面前這雙清潤無辜的眸子,五臟六腑都窩了一通火。

收下是吧?嘴角輕扯,陸雨歇驀地伸出手,他近乎蠻橫地奪走唐煙煙捧著的袍子,直接扔到屋前的錦鯉池。

松青色衣袍頃刻被水染成墨色。

陸雨歇挑釁地看著她,滿眼惡劣,清清楚楚地寫著:現在你可以滾了嗎?

唐煙煙眼眶燒得熾熱,她怔怔盯著浮在水面的衣袍,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以前的陸雨歇,事事為她著想,獨自承擔所有。

她不高興,不喜歡。覺得他小瞧了她,覺得他迂腐不尊重人,像個急於把她護在羽翼下的老父親,從不逾越雷池。

原來,那樣的陸雨歇,曾經也會負氣驕橫,甚至還有幼稚的報復心。

只是這些恣意,終究都埋沒在了年輕的歲月裏。

唐煙煙對陸雨歇氣不起來,但眾目睽睽之下,她也是真的狼狽。

雙肩耷拉著,唐煙煙垂低了眼,像只受傷的小獸,輕輕說:“你既然不喜歡,那我下次再做別的。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語罷,溫順地下了台階,從始至終她都是柔柔的,不曾反抗辯駁,像包容萬千的春水。

陸雨歇卻氣不打一處來。

他胸膛劇烈起伏,眸光陰沉。

她憑什麽作出這幅受傷的模樣?憑什麽?!

他和她,當年到底是誰拋棄了誰?

她既然消失,為什麽還要再出現?

掌心傳來絲絲痛意,陸雨歇一無所覺,他冷冷看著那抹離去的纖弱背影,嗓音譏誚道:“唐煙煙,但凡你還有丁點自知之明,就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還有,”他頓了頓,嗓音染了幾許刻意的頑劣,“你是叫唐煙煙嗎?十年、二十年後,還是叫這個名字嗎?”

陸雨歇扯唇冷笑,他眼裏略過諷刺。尤其看到她背影僵硬時,陸雨歇竟有一種痛快的報復感。

這下,她不會再來糾纏他了吧!他再不想看見她這張虛偽的臉。

砰地一聲,房門在唐煙煙身後無情地關上。

唐煙煙身形一滯,虛晃了兩下,到底是穩住了重心。

緩緩回頭,唐煙煙看向那扇緊閉的門。

她該高興嗎?陸雨歇對她的怨念,似乎比想象中的深很多很多。

當年她的離開,他該多介意,才能說出這番與他本身性格相違和的話?

耳畔嗡嗡,唐煙煙被太陽曬得暈眩。

可她真的高興不起來。

他是如此的排斥她,任何的示好和親近,他都全盤拒絕。

這個結,究竟該如何解?

唐煙煙閉了閉眼,睫毛無力地顫動,如果她選擇告訴他實情,他會信嗎?

還是覺得,她又在騙他?

原地站了片刻,唐煙煙拖著無力的步伐,緩緩離開洛霞洞府。

檐下,嶽扇靈眼眶泛紅,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她使勁地用袖子擦了擦,臉頰都擦紅了。

嶽扇靈實在是不敢置信,她心目中的英雄哥哥,居然會露出這樣刻薄的嘴臉,居然會做出這等故意羞辱人的事。

他分明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麽一遇到這個唐煙煙,他就變得完全失控了?

嶽扇靈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

這是不是證明,唐煙煙在他心中,跟別人終究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