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久之後,無慘奄奄一息,曬到了人生最後的陽光時,回想自己充滿罪孽的一生,終於明白自己是如何輸的。

他千不該萬不該把妄葉介紹給了鳴女。

等於把自己最大的弱點赤.裸裸展現在妄葉面前。

可那麽短的時間能發生什麽呢。

此刻,妄葉拉著鳴女的手,掀開她厚厚的劉海,然後松開手從自己頭上摘下了一個鉆石蝴蝶發夾,這是她從東京“特意”為了今天購買的,而當羂索看到從來不戴發飾的老婆從頭上摘了個亮晶晶的東西,想到兩人從前恩愛?時妄葉也會拿出不符合加茂老派教育的小玩意,比如袖子裏藏著巧克力,趁其他人不注意塞進他嘴裏,比如把衣櫃裏的兜襠布扔掉換上低腰平角褲,作為真正的老古董,穿了千年兜襠布的羂索自然不會接受新式平角褲……雖然最後他還是穿了。

也會在每一次他每一次接到祓除任務時拿出“特意從神宮祈來的平安禦守”,放進他的懷裏,如果他遲遲不歸還會去大門口等他,還因為被家老們處罰。

一時間,羂索覺得發卡刺眼極了。

“你知道蝴蝶是從毛毛蟲變化來的嗎?”妄葉把她的頭發撩到耳後,將鉆石蝴蝶別在了右耳上。

“嗯,是有這種事。”鳴女結結巴巴地說。

“毛毛蟲變成蝴蝶要忍受非常的痛苦,可它還是挺過來了,我期待你把發卡別在頭頂的那天。”她轉過身最後看了眼已死的情緣,不帶任何留戀地挽著鳴女走了。

無慘自然不會注意到他的看門狗頭上多了什麽,他正想要開口就聽見妄葉些許茫然地說:“我見到他了,可他又是誰呢?”

“禪院慎二。”

“是他啊。”女人呢喃著,像是無法接受丈夫又換了一次皮。

糟糕,失策了,如果是這張臉的話她覺得自己又可以堅持一下了,也許羂索會發現咒胎九相圖根本是垃圾毫無價值呢,可現在為時已晚,她已經上了無慘這輛車,各種意義上的。

無慘:“你不知道它叫什麽?”

來了,熟悉的無慘式嘲諷。她立刻滿足無慘卑劣的心思,裝出一副難堪的表情,“我……”沒錯,她就是結婚數年還不知道丈夫名字的可悲女人。

無慘可能覺得扳回了一句,顯得有些高興,竟然主動說出了對腦花的安排,“我暫時還沒有讓他安靜下來的辦法,在此之前他會一直沉睡。”

妄葉一個人離開的無限城,從無慘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沒多大一會,一片漆黑中她清晰地聽見房頂的瓦片時不時發出“篤篤-篤篤”,像是鳥啄的聲音。

估計無慘是不會回來了,畢竟他只有夜晚能自由行動。

思量片刻,她推開天窗,一只漆黑的烏鴉飛了進來,腿上綁著信筒。妄葉拿出糖炒栗子喂給烏鴉,一面退到浴房點燃蠟燭,打開信筒,燭火照著她幽暗的臉孔,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瑰麗,像是一座美人像,只有時不時轉動的眼珠才有一點活氣。

看完了信,她將紙泡軟塞進嘴裏嚼碎吞了下去。

誰知道咒術都能做到什麽呢。

一切結束後她從冰冷的洗澡水裏爬出來,裹上厚厚的睡袍,跑到了好大兒房間裏,雖然還是個豆丁,但男孩子真的火力好旺,不像她,被窩裏捂再久也只有一小塊地方是熱的,隨便一動就沒了。可惡,好想要地熱火炕電褥子暖氣片。

脹相正睡著,就見母親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霸占了被窩和他。

“母親?”他小小抗議了下,揮舞著短短的手,這是一只能把成年人打飛出去的小手,但推搡起粘人的母親時卻和幼童沒有區別,母親一把抓住他的小手塞進被窩裏,咕噥著,“冷。”

“真暖和啊。”她把好大兒抱進懷裏。

“您身上怎麽這麽冷?病了嗎?”脹相說著就要爬起來,妄葉一把按住他,“沒有生病,只是泡了個冷水澡,我需要清醒一下,周圍很安全嗎?”脹相和滾子都給出了確定的答案,敏銳感覺到母親有事相商,他被母親認可參與計劃了!

脹相從來沒這麽開心過,他趴在母親懷裏,一邊被母親像是哄寶寶似的拍著後背,一邊聽母親像講睡前故事似的說起計劃,原來在他練習戰鬥技巧的時候母親暗中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很快,杏壽郎會帶著鬼殺隊的人來,我本來沒打算這麽早除掉無慘,但是命運如此,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死的或許就是我們,臭毛,到時候我們會一起進入無限城,時間…就是我生產的那天晚上。”

脹相不動了,很快著急起來,“可是那樣會很危險。”

“所以就麻煩你保護媽媽了,”她撫摸著孩子炸起的短發,輕聲呢喃,“到時候你可以把你父親放出來,他就在無限城中。”

母親為了幹掉父親引來了無慘,又為了幹掉無慘想要釋放父親,這究竟是要幹什麽啊,他揪著妄葉的衣襟,“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