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二逼救兵

日子一天天過去。

小堂哥每天會固定過來兩趟,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有時也推後到晚上,來看林瑾瑜的情況。

張信禮每天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得在外面上班,實在無法24小時照看他,只能先讓小堂哥幫襯幫襯,可無論小堂哥也好,合租室友也好,大家都不是無業遊民,實在沒人有空的時候只能把林瑾瑜鑰匙收了,讓他一個人待在房子裏,好歹別出這個門。

本以為這樣勉強也能應付過去,直到有一天,小堂哥上午過來時,發現林瑾瑜割傷了自己。

傷口在下頜角,不算嚴重,只是一條流血的小口子,用創可貼就可以蓋住,可還是把小堂哥嚇得不輕。

林瑾瑜輕描淡寫說是自己刮胡子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可——張信禮知道,他自己的剃須刀是自動的,此前他倆從不共用剃須刀,那種刀片造成的傷口多少有故意的成份,不可能百分百是不小心。

“有沒有熟人能暫時來幫個忙?”小堂哥這一周每天花差不多三四個小時跟堂弟待在一起,天天被他周身的低氣壓籠罩,覺得非常痛苦,簡直懷疑自己都要被整抑郁了:“太讓人擔心了也,我真怕哪天一開門看見什麽血腥的。”

張信禮每天和林瑾瑜待在一起的時間是他的四倍以上:“讓我想想……”他說:“讓我想想。”

剛從醫院回來的那段時間林瑾瑜甚至拒絕和別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裏,晚上睡覺時張信禮便讓他待在房間,自己睡客廳沙發上,現在情況好一些了,大部分時間林瑾瑜會自己坐著或者看手機,只是不發一言,周圍有人也當沒看到,但張信禮還是不敢冒冒失失像從前那樣跟他睡一起。

“我以後盡量來早點,等你出門上班,無縫交接,”小堂哥說:“帶孩子都沒這麽心力交瘁。”

真的心力交瘁,可那是他的家人。

這以後張信禮不敢睡,也睡不著了,小堂哥有幾次早上大清早過來時看見他坐在旁邊凳子上,猜測他整夜整夜守著。

“這倒沒必要,”他道:“就是帶孩子,晚上小孩不哭的時候都該睡睡該吃吃,你這是幹什麽?”

“不是,”張信禮只說:“我自己睡不著。”

他好像無力到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林瑾瑜獨自掙紮奮戰,這種無力感讓他無所適從,並且寢食難安。

長此以往不是辦法,急性期需要家人投入成倍的人力、精力去照看,但他們上哪去找第三個既不必遮遮掩掩,林瑾瑜又能接受,並且還能像他們一樣盡心盡力照顧這磨人病號的人?

就在張信禮和小堂哥疲於應對,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二逼的到來給事情帶來了轉機。

——許釗放秋假了。

每個人都有這樣幾個朋友,你們不必晨昏定省,不必早請示晚匯報,更不必絞盡腦汁,小心翼翼維持關系,無論多久沒聯系,再見面時也能毫無隔閡,誰也不會覺得唐突或者尷尬。

……

張信禮接到他的電話在早晨六點,當時他正端著杯水,強迫林瑾瑜吃藥。

“你們人呢?”許釗沒任何虛頭巴腦的寒暄,開口就直奔主題,嗓門還一如既往的大:“我飛了一個時區,你們就請我吃熱騰騰的閉門羹?!”

“?”張信禮正忙著鬥智鬥勇,沒看來電顯示,此時還拽著林瑾瑜一只手,他反應了兩秒,才認出這聲音是誰:“什麽閉門羹,你在說什麽。”

許釗回國後他就回家跟他老頭報了個道就出來野了,他“忙於學業”,根本不知道他倆搬家了,出門就直奔之前林瑾瑜租的地方,結果好嘛,白跑一趟。

得虧新租戶不在家,否則就許釗那嗓門跟砸門的勁頭,沒準人家都報警把他逮了。

林瑾瑜仍然拒不吃藥,每次喂藥都跟打仗一樣,張信禮忙得要死,本來想敷衍一下就把電話掛了,此刻看著他,忽然改變了主意,道:“你回來了?”他說:“在上海?”

“這不廢話嗎,謝邀,人在上海剛下飛機,”許釗說:“鯨魚怎麽回事,打他電話打了八百個都打不通。”

這個月林瑾瑜還沒交過話費,估計欠費停機了,難怪這幾天騷擾電話消失了。張信禮說:“他……”他報了個地址:“搬家了,你過來?”

“住得好好的幹嘛搬家,不夠折騰的,”許釗也不廢話:“請好吧爺這就來,找你們喝酒。”說完掛了電話“噌”一聲就竄了出去。

然後不到半小時,門鈴就響了。

行動派果然名不虛傳,半小時了,今天張信禮還是沒找到辦法把藥塞進去,只得先放了水去開門。

“鯨魚人呢,怎麽也不出來迎接迎接,”這家夥半只腳才進門就道:“還不快死出來。”

“小點聲,”張信禮說:“隔音不好,其他人還沒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