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欠債還錢(第3/3頁)

“說多少次了,沒錢就是沒錢!”

林瑾瑜不堪其擾,他是趕也趕不走,驅也驅不散,最後是到了人多的商業街,他跟張信禮兩個混在人群裏死命繞圈,最後才甩掉了這三塊狗皮膏藥。

但這還遠遠不是結束。

初接觸跟盯梢對那些討債公司來說只不過是小打小鬧,是要錢最低級、最小白、也最溫和的手段罷了,之後一層層、一級級,有的是令無數債台高築的“前輩”折腰的‘好辦法’。

第二天,淩晨三點,有些失眠,好不容易才入睡的林瑾瑜被一通炸雷般的電話驚醒,他不知道對面是誰,看對方一直打,以為有什麽急事,便接了,哪知手機剛挨到耳朵,聽筒裏便傳來一陣音量堪比波音747起飛,聲調高得宛如匹夫潑婦罵街一般的咒罵。

罵的內容不堪入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說是用嘴在噴糞都美化了,林瑾瑜半輩子都沒聽過這麽粗俗的中文。

“我X你媽八輩,你個雜種東西,你母狗媽******……窮不死你個狗操的,再不把錢還了,你媽靈車*******……”

中國人辱罵人向來喜歡從母親入手,林瑾瑜無從得知這種母系辱人文化究竟為何形成,他知道這些話只是那些人為了讓他還錢而極盡所能編造的難聽話,並無任何實際意義,它的信息量不會比一聲狗叫所蘊含的信息量更多,但一次兩次三次……這種對母親的侮辱仍使他本能地憤怒。

大概是初步試探已經結束,作為代表的小胡子確認了他不可能乖乖還錢,這些電話開始不挑時候地騷擾他,早晨、上午,白天、黑夜,那些人會用任何號碼,在任何時間對他實行狂轟濫炸,而因為工作原因,林瑾瑜又不能24小時靜音,或者不接所有無備注的電話。

這還不是全部。

除了不間斷的電話騷擾,掌握著他住址信息的小胡子三人會時不時上門,往他家門口扔東西、劃門,或者幹脆堵門,妨礙他正常的出行,林瑾瑜好幾次因此遲到。

每天下班時間,單位門口也少不了這些人的身影,他們就像一群沒媽的孤兒,雖然從不直接傷害林瑾瑜的肉體,但用一切非暴力方式給他制造麻煩,進行精神騷擾。

與此同時,盡管省了又省、節約又節約,他們兜裏的三十塊錢跟家裏那點寒酸的米面存貨還是很快就被消耗殆盡了。

林瑾瑜開始覺得疲憊,變得煩躁易怒——他很想這群人馬上從地球上消失,但很顯然,他做不到,他拿這群無賴毫無辦法。

家裏的最後一粒米也下鍋變成白飯被他們吃進了肚子裏,而離發工資還有整整七天,這天林瑾瑜回家時,看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門口被潑的東西已經由容易清掃的生活垃圾變成了血一樣鮮紅的油漆,這些人用紅漆在他家門口刷上了四個打字:欠債還錢。

“……”

一股無與倫比的怒意積蓄在林瑾瑜的胸腔裏,他憤怒,但又真切的無可奈何。

樓道裏燈很暗,那微弱的光亮幾近於無,張信禮夜裏回家時,看見林瑾瑜背對著那四個血一樣的大字坐在門口,腳邊是一地煙頭。

盡管雙方都未發一言,但他很快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林瑾瑜臉色很差,張信禮喊了聲他的名字,他也沒理。

“瑾瑜。”張信禮再次叫了他一聲,林瑾瑜這才擡起頭來,和他在黑暗裏對視。

他顯得很沮喪,沮喪且懊惱那種懊惱來自於一個人惹了麻煩卻牽連、影響了兩個人。

門口環境一目了然,那幾個大字分外顯眼,也不必解釋什麽了,林瑾瑜把煙在地上摁滅了,用一種內疚且不確定的語氣道:“……我問你個問題,”他說:“你會不會覺得……我拖累了你。”

從十五歲時開始,他就總是惹事,快二十二了,好像還是這樣,只是成年人世界裏的麻煩早已不是逞能打一架就能輕描淡寫解決的。

張信禮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猶豫,也沒任何停頓。他掃了眼門上那幾個張牙舞爪的大字,擼起袖子,準備進門找點鏟子或者風油精來把這血一樣的紅漆擦幹凈。

林瑾瑜爬起來,煩躁而懊惱地開門,準備和他一起,張信禮看著他的背影,思量片刻,說出了已在心裏考慮了很久的提議,他說:“瑾瑜,我們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