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啊?啊!啊?!

許釗怎麽也想不到,其實此刻這張桌子上,他是唯一的直男。

這飯館小得就像只麻雀,他們吵架的動靜委實不小,四面八方吃飯的學生出於禮貌沒有看得太明目張膽,但除非是個聾子,否則該聽的不該聽的肯定都聽見了。

許釗那嘴啊,是真的臭,直男罵人不堪入目,他剛剛嘴炮嘴得有多爽,這會兒一桌人就有多丟人和尷尬。

但林瑾瑜沒心思在意這種小事,也許是打擊受多了心硬了,吵個架被圍觀算什麽,他看任他看,還能少塊肉不成……他煩的主要是許釗。

又煩又氣又難過……幹,為什麽這個世界要有那麽多矛盾,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就是無法共情少數人,為什麽那個無法共情還嘴臭的死直男偏偏要是許釗啊!

林瑾瑜臉色陰沉,許釗還在那兒懵逼,這家夥腦筋一下沒轉過來,反射弧賊長,還在思考他話到底啥意思,一樣?什麽一樣?本科一樣都是這學校,染色體一樣都是XY?

畢竟打死他他都想不到自己最親密的發小也是他嘴裏惡心的gay。

桌上其他人臉色也不好,都跟看那啥似的看著許釗……沒辦法,誰叫大家都是被攻擊者本尊呢。

只有張信禮還算冷靜,至少臉上沒露出什麽咬牙切齒的神色,林瑾瑜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最後飯也懶得吃了,對老羅他們說了聲“對不住,慢吃”,也不理許釗,自己“咣”一聲拉開凳子轉身走了。

許釗非常懵,完全不理解自己做錯了什麽,小斐拽了老羅一下,讓他別說了,就當給林瑾瑜面子。

飯桌上驟然安靜了,周圍一眾校友悶頭吃飯裝失聰,老羅壓下脾氣看了小斐一眼,兩人想出去安慰林瑾瑜,順便給他道歉,剛剛不該大吵大叫的,丟人。

許釗左思右想摸不著頭腦,這桌子上跟他稱得上朋友的只剩下一個張信禮,他還以為他是自己這邊的,遂以一種同戰壕兄弟咬耳朵一般的語氣吵他吐槽道:“搞什麽啊,鯨魚生氣了?為啥啊,是不是被那死基佬氣的?”

“……”張信禮心裏全是省略號,真不知道該怎麽點化這傻逼。

他知道許釗不壞,就是直男到了一定境界,有些事兒,人家真的接受不了那也沒辦法……可林瑾瑜會為這個生氣也是沒辦法的事,就一死結,無解。

“說話啊,”許釗是真懵逼,懵得不能再懵,他一拍桌子道:“我去給他追回來!”

……得了吧,您這啥也搞不清楚的,一去不是更火上澆油?眼看這廝行動比腦子快,一只腳已經呲溜出去了,張信禮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

“別,”張信禮嘆了口氣,道:“我先跟你說點事。”

許釗那些難聽話他聽了當然也生氣,但沒林瑾瑜那麽生氣,因為說到底他沒那麽重視許釗,對於不重視的人,張信禮不太會把他們放眼裏。

許釗一頭霧水,皺眉問:“啥?”

張信禮把老羅他們喊回來,叫坐下老實吃飯,自己給許釗遞了根煙緩和氣氛,拉著他出去了。

推開厚實的店門走到街上,迎面而來的北風差點給人吹一跟頭,張信禮推著他肩把他推到街邊,示意許釗先安靜。

“幹嘛啊,”許釗頗為不滿:“磨蹭啥,鯨魚跑那麽久,再不追人都找不著了。”

“不急,”張信禮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麽開口:“你……”

他想了想,問:“你覺得瑾瑜的朋友很惡心?”

“怎麽可能,”許釗道:“他朋友就是我朋友,我怎麽會覺得我朋友惡心。”

“那你剛才是幹什麽,”張信禮不怎麽客氣地說:“口無遮攔。”

“剛才……我……就……”許釗看林瑾瑜生氣甩臉子走了就知道自己做過了,不過他以為是自個兒聲音太大,他們又在公共場所,鬧得陌生人都來看,林瑾瑜覺得丟臉所以才發脾氣的,渾然沒意識到這是某種嚴肅的、關乎於是否尊重他人的人格問題。

他說:“我就……實話實說啊,媽的,正常人都覺得惡心吧,男的跟男的,什麽玩樣。”

“好,”張信禮說:“既然你覺得你是正常人,那以後不要再找他……也不要再找我。”

“你什麽意思……”許釗有點莫名其妙,覺得他在挑釁。

“就這個意思,”張信禮嚴肅地道:“你沒聽見瑾瑜說的話嗎,林瑾瑜,就是你抨擊和覺得惡心的那種人,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他。”

……

開頭足足三秒,許釗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只是瞪著銅鈴似的眼睛呆張著嘴看著他。

三秒後,他發出一聲狼嚎般的怪叫,道:“啊?!”

張信禮看他那死直樣兒,覺得可能有必要把話說得更直白一些,直白得絕無可能產生歧義,於是更進一步道:“……他喜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