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雨夜(第2/3頁)

他就這麽站著,在幽靈樣的影子裏等張信禮,但等了很久也沒有人來。

他開始想原來張信禮真的有那麽生氣啊,他居然那麽介意林燁,一個他從未覺得跟自己的愛情有什麽關系的人。

林瑾瑜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懶得看時間,只模模糊糊聽街口斜對面的KTV大廳裏傳來的隱約歌曲聲換了大概十多首……他覺得累了,膝蓋很酸,於是便隨便在樹冠下找了張支攤拉學生去駕校的大媽大爺們留下的矮板凳,擦幹凈水就坐了上去。

夜裏寒涼,林瑾瑜摸出煙盒裏的煙,點著了祛濕氣,輕薄的煙霧無法穿透雨簾,很快在夜色裏撞得支離破碎……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整個城市的黑都包圍著他,林瑾瑜就這麽靜靜地坐著,哪兒也不去,什麽也不做,用一個安靜的背影等待他的戀人。

百轉千回的情歌又放過了三四首,雨勢漸漸大了,在雨絲變成雨點,牛毛變成珍珠的交界點上,林瑾瑜終於聽見身後路面淺淺的積水傳來了被誰踩過的漣漪聲……在葉面上積蓄、匯聚成珠的冰涼雨水忽然不再一顆顆往下砸在他的皮膚上了,一把傘撐開來打在了他的頭頂,好似鷹張開了庇護的羽翼。

“……瑾瑜,”張信禮顯得有點倉促:“我沒看手機,今天場館比賽,比完了我留下做清潔……”

做一次清潔五十塊錢,張信禮為了多拿這五十塊錢,一個人深更半夜打掃了幾百平米的室內場,掃完、拖完地、歸類完器材,然後獨自關燈,沿著森冷的街道回去宿舍。

“知道了,”林瑾瑜撣掉最後一支煙長長的煙灰,那些燃盡的灰燼紛揚下來,仿佛一場小雪:“你再不出來,我就一棟一棟宿舍樓找過去,買一面鑼,一邊敲一邊喊‘張信禮趕緊給我死下來’。”

“……”張信禮給他打著傘,問:“你怎麽過來了?”

“想過來就過來了啊,”林瑾瑜轉過半個身子,在小而密集的雨聲裏看著他:“沒地方去,你收留我嗎?”

張信禮嘆了口氣:“要過來也應該提前說一聲的。”

“你不是不接我電話嗎,”林瑾瑜“切”了聲,道:“自己看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點話。”

“我在裁判組幫忙,沒注意手機……”張信禮把他拉起來,道:“先跟我回去吧。”

林瑾瑜在雨裏走了太久也坐了太久,肩膀那塊都是濕的,甚至眉毛上也有零星的水珠,他道:“回哪裏,你不是住宿舍嗎?”

“不回去了,”張信禮道:“今天跟你一起睡。”

林瑾瑜沒表示異議,他把手上的煙和腳邊那一地煙頭扔在一起,站起來,道:“那走啊。”

張信禮便領著他橫過馬路,預曦正立。拐進學校對面的巷子裏。

大學周圍總是很多小旅館,有些並不正規,就是私人租屋改造的,一般都是情侶周末住,這個點已經很晚了,張信禮走到門面前喊了幾聲,老板才從樓上下來,看見兩個男人,愣了一下,問:“住人?”

“對,”張信禮不跟他廢話:“一晚上。”

老板說:“標間還是大床房?帶熱水空調獨衛,標間六十,大床房五十。”

林瑾瑜心說這還分開計價的,他和張信禮同時道:

“大床房。”

“標間。”

老板:“到底什麽?”

林瑾瑜說:“大床房,便宜。”

張信禮則仍然堅持道:“標間。”

林瑾瑜看他:“你為什麽老是跟我對著幹?”

“……”張信禮顯得十分堅決:“標間。”

老板摸不清他們兩人之間什麽狀況,拿了身份證辦登記。

林瑾瑜見他堅持,懶得爭了,問了幾樓率先往樓上走。剛剛淋雨的時候還不覺得,這會兒可能那股濕冷的勁上來了,他鼻子一癢,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

張信禮開門開燈,檢查了電源,道:“濕衣服趕緊脫了。”

春天正是最容易感冒的時候,林瑾瑜脫了沾濕的外套跟毛衣,卻不去洗澡,反而直接往床上一坐。

“?”張信禮道:“不洗漱還幹嘛?”

“先別忙活,”林瑾瑜說:“談談再說。”

張信禮看著他:“談什麽?”

林瑾瑜問:“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我談的嗎?”

張信禮說:“沒有。”

“……”林瑾瑜無語了:“好,你要這樣是吧,正好,你無所謂我更無所謂,我跟林燁本來就沒什麽,很正常的朋友之間一起玩一次……”

他開了頭,張信禮忍不住了:“我沒說你們有什麽。”

“那你掛我電話?”林瑾瑜本來想說‘你不覺得你很無理取鬧嗎’……然而他深知交談間最忌諱模糊重點進行人身攻擊,於是強忍下了,只說:“你有什麽想法就好好說,我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