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成都(下)(第2/3頁)

“有人怎麽了,”林瑾瑜說:“開個玩笑嘛,又沒有真親上,這麽緊張幹什麽。”

張信禮左右掃了眼,說:“注意一點。”

林瑾瑜拍拍手上的灰,站起來,沒什麽大不了地道:“知道了,你怕人看見嘛,我下次注意。”

張信禮沒說什麽了,兩人和剛開始一樣,肩並肩從紀念廣場橫穿過去,沿途走過一些賣書畫、折扇等等工藝品的小攤。

林瑾瑜一見吃的玩的就閑不住,沒見過的都要買一手,張信禮扯著他,道:“你別看見什麽要什麽,這些就是一些普通的畫,買回去又沒用。”

確實,林瑾瑜就是一時興起,買了大概率也不會特意裱起來掛起來什麽的,可是他就是手癢,覺得好不容易出來玩,總得買點什麽帶回去。

書畫攤上的畫基本是手工畫的,價格便宜不到哪裏去,林瑾瑜左看右看,對山水、花、石頭之類的題材不感興趣,又不甘心空手,來回轉了好幾個圈。

張信禮一直想拉他走,林瑾瑜都給他揮開了:“你去喝茶去,”他道:“待會兒我去找你。”

周圍大藤條椅子夾著桌子幾乎鋪滿了整個空間,到處都是坐著喝茶的人,老人年輕人都有,在上海,工作日的上午絕無可能出現這種幾百人聚在一起喝蓋碗茶的壯觀景象。

張信禮拗不過他,只得由他去,過一會兒,林瑾瑜回來,往他對面一坐,“噔噔!”配了句音,用一個花裏胡哨的動作把扇子一打,沖他動了動眉毛,道:“怎麽樣!”

張信禮放下茶碗,定睛一看,只見潔白的扇面上畫著一幅寫意的山水,扇面邊緣斜伸出一根墨意濃重的枯枝,枝上站著只鷹,扇面正中間是個草書的“禮”字。

林瑾瑜把扇子反過來,背面是個行書的“瑜”,邊上畫了紅色、金色、橘色的遊魚。

倒是挺好看的,林瑾瑜有點小得意道:“怎麽樣,這紀念品不錯吧,好些攤子只賣成品,好不容易找到個畢業學生擺的攤,賣半成品,讓題字。”

張信禮本來覺得他亂花錢,這會兒看到扇子也覺得好看起來,但是又不好變臉變太快,只說:“……服了你了,大冬天買扇子。”

林瑾瑜道:“我就是這麽特別,怎麽樣?”

張信禮看他志得意滿的表情有點想笑,道:“傻子。”

“誰叫你喜歡傻子。”

林瑾瑜把那把一邊是自己,一邊是張信禮的扇子遞過去,道:“喏,送你,本人親自定制的定情信物。”

“哪有定情信物送扇子的,扇涼風嗎,”張信禮接了過去,道:“這是信物,”他拽了下自己藏在衣服裏的鏈子:“那這個是什麽?”

林瑾瑜答得倒快:“也是,誰說只能有一個?”

平時他和他朋友,也就玩得最好最好的那幾個哥們過生日的時候會互相送東西,還老是覺得麻煩,恨不得直接打錢,不用費心思,這會兒談戀愛了居然像變了個人一樣,忽然之間什麽都想送,大的小的、貴的不貴的,都想送給他。

張信禮展開扇子看了看,收起來了。

這一天過得就像流水賬,他們從西門進去,走了個對穿,從另一邊大門出來,門口一列列精美的浮雕鐫刻著人民公園的歷史,門口有個紀念抗日川軍陣亡將士的雕像,雕像前不知誰自發放了一捧梔子花,花瓣上還帶著新鮮的水珠。

林瑾瑜在雕像前站了一會兒,去不遠處的花店買了支白玫瑰回來,放在那一大捧梔子花的旁邊。

他們從人民公園出來,去附近了吃蹄花湯,又去寬窄巷子還有錦裏古街,其實商業化的古鎮古街有點大同小異,一溜仿古的建築還有店鋪,自己一個人來逛無非就是吃吃喝喝,沒別的什麽有意思的了,可兩個人一起來,一邊走一邊聊天打趣,互相分享好吃的小吃,聽街邊的歌手彈吉他唱歌,那種感覺和一個人來是完全不同的。

同心亭和姻緣樹那裏紅紅的一片,掛的鎖的全是墜紅線的荷包還有刻了字的鎖,林瑾瑜以前覺得這玩樣特傻特二逼,花幾十塊錢買個破鎖還掛那兒,屬實智商稅,可這會兒他自己談戀愛了,整個人好像也有一點點二逼了起來。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儀式感,掛個紅鎖系個紅包看起來好像純屬無用功,可那些垂滿枝丫的紅色其實是無數人真心的結晶,是愛的具象化……沒有人能用手指描摹出“愛”這個東西的樣子,但當戀人們把刻著雙方名字的鎖鎖到枝丫上的時候,那一刻,愛有了具體的樣子。

往後無數年,風吹雨打,也許人們分分合合,但那把鎖永遠在那裏,它凝固住兩個人之間最真摯的一刻,起碼在被掛上去的那一刻,它表明彼此是全心全意的。

林瑾瑜和張信禮在那片奪目的紅色裏走過去,誰也沒掛東西……其實未必有那麽多眼睛看著他們,只是他們自己覺得倆男的去掛這個矯情又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