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再喊我一次

陸珣眼皮一跳,借著窗外燈火細看,陸荷陽還是閉著眼,不知是在說夢話還是醉話。

“寶寶。”他又說一次,字與字之間黏黏糊糊地粘連在一起,微蹙的眉間呈現出一種介乎媚與憨之間的可愛姿態。這一次,他將手臂搭在陸珣的肩膀上,環住了他的脖頸,將發燙的額頭抵在他的鎖骨上。

“寶寶,我頭好痛。”

上一次讓他喊他一聲寶貝,是他逼他的,撬開他的口,用一次一次蠻力換來的,但這樣得到的珍珠往往帶傷。

而這一次,是他自己開口。

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陸珣都可以無所謂。

“陸荷陽,你看著我。”陸珣蹲下身,捧住他燒得通紅的臉。

陸荷陽睜開眼,泄出眼底的一抹亮黑色,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你再喊我一次。”陸珣的尾音都在抖,他幾乎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期待。在等待陸荷陽開口的短暫時間裏,海浪一遍一遍席卷著陸珣,他攀升、降落,再次攀升。

“頭痛。”陸荷陽又將眼睛閉上了。

降落,無盡地降落。陸珣泄了氣,低頭苦笑一聲,他真是自作多情。

在他撐著膝蓋要站起來之際,陸荷陽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傾身過來,用自己的唇精準地找到了陸珣的唇。

殘存的酒的辛辣奔湧進來,與煙草味相撞,刺激著陸珣的味蕾和神經。

他來找他的那晚,陸荷陽也是這樣。似乎對這個人來說,性和愛是可以分開的,他喝多了酒,就會跟他上床。

等他清醒過來,他又會變成他的對立面,推拒他,逃避他,罵他幼稚,罵他是個瘋子。

陸珣眸色黯了黯,抄起陸荷陽的膝蓋,將他抱起來扔到床上。

他一遍又一遍吻去陸荷陽眼角的淚水,它們在一次次的沖撞中湧出來,他聽到陸荷陽一邊吸氣,一邊含含糊糊地喊他的名字,由“陸珣”兩個字漸變為“珣”這一個字,最後變為短促的氣音。

他掐住他的腰,將他桎梏在身下。

心得不到,身體也好。

他們一起攀升,就沒有人會失望。

第二天陸荷陽醒時,已經比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淡定許多。

他準確地在床頭櫃上摸到自己的眼鏡,洗了澡換上一身幹凈的衣服,然後將滿地的臟衣服扔進臟衣簍裏。

這一系列操作行雲流水,讓他意識到,要麽是因為自己主動,要麽是陸珣的溫柔,讓他享受了一場高質量的歡愛,除了一些斑駁的吻痕,渾身上下並沒有太多不適。

他們無疑是契合的,除了後天賦予他們的可笑身份。

但到底是起遲了,陸荷陽來不及吃早飯。出門時陸珣還睡著,直到他上了車,微信收到一條新消息,點開來是陸珣發來的一句“我中午給你送午飯”,後面配一個發射愛心的小人表情動圖。

……

淡定地把手機重新揣回口袋,陸荷陽已經學會不在這些小事上和陸珣較勁,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何況他做的飯菜少油少鹽,合他的胃口。

上午他有一場兩個小時的主題講座,雖然沒能提前太多,但也算踩點到達,沒有耽誤正事。

心理學是一門非常生動的學問,它可以在每個人的一言一行中覓到蹤跡,熱點事件中也總能找到適合用心理學進行分析的側面。當他提到PUA和精神控制相關理論時,台下聽眾裏本就是慕名而來的女生居多,一時間話題戳中痛點,大家興致很高,討論聲鵲起,形成了整個講座的小高潮。

恰在此時,階梯教室的後門被推開,他余光看見一對中年男女走進來,就在他以為他們要去尋找座位的時候,其中的男人忽然聲如洪鐘地高喊:“衣冠禽獸!”

陸荷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神色凜了凜,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邊在做講座,請不要大聲喧嘩,要麽坐下要麽離場。”

“衣冠禽獸!”中年男人又大喊一聲,指著台上的陸荷陽,滿臉憎惡,“你根本不配當老師!”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滾燙地聚集在陸荷陽身上,原本在埋頭玩手機的人也擡起頭,做好了吃瓜準備。一瞬間,質疑、憤怒、畏懼、竊笑,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陸荷陽身上爆炸。

但他早已不是十三年前站在溜冰場上茫然無措的少年,他不想也不會再做一只怯懦的鵪鶉。

他舐了舐幹燥的嘴唇,拿起講台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鎮定自若地回答:“不管你有任何訴求,我們講座之後再談。”

“不可能,我在這裏說,就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陸荷陽冷冷地看著男人,隨後對第一排最靠近門的同學微微頷首:“麻煩去請一下保安。”

“天王老子來我也這麽說,你根本不配做我女兒的老師!”中年男人怒斥,女人在身邊緊張地扯了扯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