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聽說福兒和衛傅回來了,王家的親戚們都來了。

連苟家聽說王家的狀元郎女婿回來了,都觍著臉上門來攀親戚。

實在容不得苟家不攀附,狀元郎那是什麽?在他們心裏就是天大的官!

得力於各種折子戲的流傳,在那些分不清什麽官是什麽官的普通百姓心裏,除過皇帝老爺,就是丞相和狀元郎最大了。

因為戲裏總是演,書生考中狀元,皇帝老爺把公主嫁給他,或是丞相也要爭著搶著把女兒嫁過去。

有些演戲的草台班子,為了投底層百姓的所好,演皇帝和丞相的,經常為了把自己女兒嫁給狀元郎,在台上吵起來,甚至打起來。

吵得打得越厲害,百姓們越愛看。

所以如此吃香的狀元郎,官他能不大嗎?

因此,經常還有上門道喜的村民,私下把福兒拉到一邊,問皇帝老爺有沒有把公主嫁給她男人?

如果公主嫁進來了,那福兒算是大,還是小?

還勸福兒不要跟公主爭,男人當了駙馬,就能當官還有銀子拿,她只管把好處都拿到手裏,多生幾個兒子。

是時公主生不出兒子,好東西不都是福兒的兒子的了?

福兒簡直不明白這些村婦為何會想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上,後來還是她娘給她解了惑,原來都是看戲看多了。

關外不如關內繁華,有些在關內甚至在南邊早就盛行的東西,可能要過許久才能流傳到關外。

但關外也不是沒有自己的特點,例如那些行走於各個堡縣的草台戲班子,演戲的多是本地人,南邊流傳過來的戲文少怎麽辦?自己照著編啊,編符合當地民情的。

底層百姓愛看什麽,他們演什麽。

底層百姓愛看什麽?

王侯將相的家務事,或是偷人的、扒灰的……越狗血有沖突感越好。

這些村婦們為何能說出那些話,就是之前靖安堡一個草台班子大熱了一個戲,那戲裏演的就是男人十年寒窗考中狀元,被皇帝老爺看中招為為女婿。

可這男人家中有妻怎麽辦?

皇帝老爺不忍女婿背上拋棄糟糠的名義,特準許娥皇女英,那公主也是個賢惠的,拿原配當姐姐看待,只可惜這公主身子骨太嬌弱,生不了孩子,不如農家婦潑實,一年一個一年一個,一氣兒生了七八個。

最終等公主年老時,原配讓自己孩子拿公主當母親侍候終老。駙馬也得兩全,左擁右抱不說,還子孫滿堂。

福兒聽完後,當場一口茶就噴了。

大郎正站在她腿邊,讓娘給他剝橘子吃。

這橘子有點酸,但福兒喜歡這口,塞了一點進大郎嘴裏,把他酸得小臉皺成一團,但還是要吃。

跟她娘一樣,逮著吃的就不放過,這是他姥的原話。

福兒這一口水,把大郎的腦袋澆了個透。

可把趙秀芬心疼的,忙把外孫抱過來,用帕子給他擦,又斥福兒:“哪有你這樣噴自己兒子的。”

“娘,我這不是沒忍住嘛。”

為了彌補,福兒還專門出去打了盆水來,給大郎擦洗了一遍,又親了親小腦袋瓜,還是香噴噴的,又告訴他娘給你澆點水,頭毛長得才快。

大郎也信了,這才算罷。

福兒一邊唬兒子,一邊還在笑。

趙秀芬忍不住道:“都能讓你笑成這樣?”

福兒笑道:“怎麽就不能了!這都演的什麽啊,娘我算明白了,這戲就是專門演給你們這些鄉下婦人們看的。”

完全符合鄉下婦人的想象。

你想想,自己出身太低,家境又貧困怎麽辦?

自然希望能得到一個改變家境的機會,於是這個機會被只會幹家務養孩子的婦人,讓給了自己的男人。

男人娶了公主,就能瞬間改變底層出身,能當官有銀子,公主良善,原配就不會被欺壓,再給公主安排個嬌弱身子,不如原配能生,最終公主無出,讓原配兒子侍奉終老,又可以滿足一下‘原配’們那點小心思。

“娘,你以後可千萬別去看這種戲了,這種戲就是騙無知婦孺的。”

趙秀芬見女兒說得義憤填膺,訥訥道:“我也沒親自去看,都是她們講給我聽的。”

她們是誰?

村裏的那些和趙秀芬關系不錯的婦人們。

“以後你連聽都別聽,演得根本不符合實際。皇帝嫁公主,能容許女兒當小,或是跟人平起平坐?那妾的爹是什麽?連正經親戚都算不上,皇帝能有面子?公主們從小養尊處優,人家打小就有一群奴婢侍候著,錦衣玉食,全天下男人死光了,人家找個有妻有子的嫁?

“公主們出嫁後有專門的公主府,駙馬屬於招贅,駙馬領著人家爹給的俸祿,公主的俸祿比駙馬還高,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帶上老婆孩子一起去吃人家喝人家的,人家嫁你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