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頁)

顯然這話讓鎮國公愣住了。

衛傅慢條斯理把顧碩所用的方式說了一遍,之後不用衛傅解釋其中的道理,鎮國公當場變了臉色。

“顧碩,你好膽?!”鎮國公暴喝道。

他是上過沙場的人,用文人的話來說,就是個武夫。本就有武藝底子在,這一聲暴喝,如穿雲裂石,若是膽子小點的人,能把其當場嚇尿。

可顧碩既然把人叫了來,就不會怕了他。

“你聲音小些,這是在禮部,你是生怕旁人不知你鎮國公來了禮部?”顧碩冷道。

……

一旁的衛傅,頗有些不合時宜的啼笑皆非。

自打他被廢後,他開了太多太多的眼界,若不是親生經歷,他是萬萬不會相信,就在這六部之首的禮部,坐堂官的衙署中,竟能發生這種拘其人,害人之人當著被害人的面發生爭吵的事。

那邊還在繼續著——

“我讓你把他落掉,不是讓你要了他的命!”

“我也沒有要他的命,我不過是讓他離開得更順利些罷了。”

只可惜想法挺好,忽略了衛傅的膽大妄為。

以顧碩對衛傅的了解,他不會如此膽大,能頂著對正武帝不敬,還要貿然上告。可他忽略了衛傅的堅持,更忽略了衛傅身邊有個人對他耳濡目染的影響。

衛傅從小被立為太子,教他的大儒學士數不勝數,看似他一身傲氣,又年輕氣盛,其實他一直存在於禮教法度的條條框框中,又為人重感情。

所以他明明不喜被黎皇後安排,依舊因其身份因顧念母後不易,將一切不甘不願壓抑在內心。

所以他明明知道父皇對自己不喜,依舊對其畢恭畢敬。

偏偏他身邊出現了個膽大妄為的宮女,還是個小宮女時,就敢對生為太子的他不敬。

衛傅如此聰明,能不知道這小宮女在步步為營地試探著拿捏自己嗎?

他知道,他只是縱容罷了。

福兒所做的每一件膽大妄為的事,其實對他都是一種耳濡目染,都是他對隨心所欲的一種心態投射。

既然我不能,那麽你能也無妨。

反正他暫時還能護住她,也沒出什麽事。

後來遭遇大變,他沉浸在無盡的頹喪懊惱憤恨之中,她卻沒心沒肺地在吃在喝在想法子讓自己過得更好點。

從被囚於行宮,直至回京又被囚於東宮,再到一路被流放至建京。

看似衛傅沉默,其實他一直在吸收所接觸到的一切事物,衛傅早已不是當初的衛傅,只是這些人並不知道罷了。

……

顧碩和鎮國公並沒有吵出個究竟,一個已經擺明不要臉面,一個確實是他授予,只是對方辦事時下手過重罷了。

至今鎮國公還是這麽認為的。

看到這一切,衛傅有一種深刻的明悟。

為何之前多年來,父皇一直能打壓得黎家翻不了身?

不是皇權的威懾,不是黎家顧慮著皇後太子,不過是他這個外祖黎家的掌舵人,並不是個聰明人罷了。

果然最終爭吵的結果,還是鎮國公過來跟衛傅打感情牌。

只是鎮國公第一次做這種事,多少顯得生澀。

衛傅按下心中的酸澀感,調開目光,投向顧碩。

“顧大人又何必使著鎮國公出頭,你背後的那些人不出來露露臉嗎?”

頓了頓,他又道:“顧大人是皇叔的人吧?我說的不是現在,是皇叔奪位之前。”

其實這一切並不難猜。

於他來京,只有那些真正被觸犯到利益的人,才會迫切地希望他離開。誠如黎家,誠如顧碩這些人。

宣王當初奪位,能那麽順利地拿下承德,並拿下京城,這裏面必然有被他策動的人,尤其是京城這裏,恐怕早就被他埋了不知道多少釘子。

宣王登基後,他手下這些博得從龍之功的人,最忌憚什麽人?

自然是最忌憚生為前太子的他,因為他出現代表著變數。

若是一旦出現他復辟之事,這些人的下場必定不好,遺臭萬年都是輕的,所以當這些人得知他來到京城,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迫不及待地想驅除他。

可為何是顧碩這些人動手,而身為事主的正武帝卻一直隱而不露?

衛傅猜,應該與他母後有關系。

當初他被廢卻能不死被流放,是因為他母後。如今是這種詭異的局面,應該還是因為他母後。

“你們做的這些事,皇叔可知道?”

顧碩驟然變色。

衛傅卻笑了,從他被廢之始,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弄清楚當下的局勢。

而鎮國公也不傻,當即洞悉了其中真意。

自打他女兒又被立為皇後後,初時朝堂上無人敢致一詞,可漸漸的,朝堂上依舊沒有針對皇後的任何言語,但請新帝廣納後宮的聲音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多是以子嗣及江山社稷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