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桃刀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根纖長的銀白毛發。

那像是一根動物的長毛,通體純白,稍微舉起來一點,便會在陽光下折射出細弱的熒光,宛若一根透明的玻璃絲一般,晶瑩剔透。

桃刀若有所思地盯著長毛,心想,又是一根。

這幾天不知怎麽的,她總會在床上撿到很多根像這樣的白色毛發,但她既沒有生出白發,也沒有這種材質的衣服,根本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見她一臉嚴肅地盯著手,躺在一旁的甘露忍不住問:“怎麽了?”

“這個,”桃刀將手中的白毛遞給她,“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甘露:“?”

她好奇地接過來看,忽然大叫一聲:“啊!”

桃刀一驚,下意識也跟著叫了聲:“啊?!”

“終於……”甘露捧著那根白毛,一臉痛徹心扉,“寺先生也要有女朋友了嗎……”

桃刀:“什……?!”

“你看啊,”甘露指著白毛道,“這根長毛質地這麽好,肯定不是什麽雜毛,要麽是女人的衣服,要麽就是女人的頭發。”

桃刀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不可能是頭發吧?”怎麽可能會有人生著銀白長發。

“對,”甘露猛點頭,“所以這就是衣服上的毛,比方說貂或者雪狐,”她的表情很嚴肅,“桃刀,這說明你哥哥釣了個富婆!”

桃刀:“……”

這明明是從她床上撿的,怎麽可能是富婆的貂毛。

而且……阿寺怎麽可能去找女朋友,他明明……

“嘭!”桃刀突然一頭撞在床柱上。

甘露倒抽一口冷氣,連忙將她扶起:“桃刀?!”

桃刀擡頭,鼻下緩緩流下兩管鼻血。

甘露:“……”

她忙替她拿紙巾,一臉擔憂道:“你不要緊吧?”好好的,怎麽就突然往床柱上撞?

桃刀:“沒事。”

不知為何,她有些尷尬地移開頭,像是躲避甘露的視線似的。

桃刀又換了個話題:“對了,之前你說的事怎麽樣了?”

自從上次甘露替她去和寺西行求情後,居然就直接沒後文了,她眼巴巴等了好幾天,趁今天寺西行不在,終於找到機會問甘露了。

誰知甘露竟露出有些詫異的表情:“啊?什麽事情?”

桃刀愣了下,忙道:“就是……你說一起去鎮上啊。“

不知為何,甘露聽到這句話後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桃刀啊,”她拉過桃刀的手,做促膝長談狀,“你也知道寺先生不容易吧?每天早起晚歸的,還要照顧你的日常起居。”

桃刀:“?”怎麽突然說這個?

她爭辯道:“我也想做家務,但阿寺他……”

“當然不會讓你做,”甘露打斷她,“你身體這麽弱,總不能讓病人幹活吧?”

桃刀滿頭問號,她什麽時候身體弱了?

“總之,”甘露站起身,拍拍桃刀柔軟的臉蛋,“為了不讓寺先生擔心,在你身體完全好起來前,還是不要去鎮上吧,反正那些店也不會跑的。”

她沖桃刀擺擺手,正欲轉身,又想到什麽:“哦還有,你也別去問寺先生啦,他每天都那麽忙,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我來多陪陪你,大不了再幫你借些書嘛。”

桃刀:“但是,我……”

甘露卻只是朝她做了個鬼臉,轉身離開。

而桃刀去鎮上的話題,從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

近日,村上出了一件大事。

“你聽說了嗎?”甘露擠在桃刀的床上,一臉緊張,“東口的蔔諾死了!”

桃刀聞言,翻動書頁的手一頓:“蔔諾?”

“以前來幫你家建過籬笆的,”甘露提醒道,“他做的紅棗糕特別好吃。”

一提到紅棗糕,桃刀就有了印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他啊,”她想想不對,“蔔諾先生不是還很年輕嗎?怎麽就人沒了?”

甘露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自然死亡,”她停頓了下,湊到桃刀耳旁,“據說他是被災獸咬死的。

當聽到“災獸”兩個字的時候,桃刀的手突然痙攣地一抽。

甘露注意到她的異常:“你怎麽了?”

“……沒事。”桃刀掩飾地笑了下。

甘露:“聽說蔔諾先生的整個臉都被咬得不成人形,簡直太恐怖了,我們這個地方明明連續十多年都是零幾率地區,怎麽會突然出現災獸啊!”

“真的嚇死人了,聽說到現在還沒有目擊者,村裏打算組織一批志願者,去把那頭災獸找出來呢。”

甘露想到什麽,捅捅桃刀:“你說寺先生也會去嗎?”

她等了會,卻不見桃刀回答,詫異擡起頭:“桃刀?”

“……嗯?”桃刀回過神,勉強道,“你說什麽?”

“你在發什麽呆?”甘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還是重復了一遍。“你哥哥也會參加志願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