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音書(第2/3頁)

忘記揭了。

但“忘記揭了”這幾個字,天宿大人這直脾氣愣生生吞了回去。免得這群戲子出身的小童子感覺自己多余來這一趟,又哇啦哇啦開始哭。

這群小童子身上也有烏行雪動過的痕跡,那張引靈符對寧懷衫、方儲有用,對他們就同樣有用。

只是蕭復暄沒想到他們居然還在……

烏行雪同樣很詫異。

但這群小不點十分敏感,他不好直著問,便繞了彎道:“仙都沒了之後,你們去哪兒了?”

這群小童子登時七嘴八舌地解釋起來。

一個小童子頂五個方儲、三個寧懷衫,十二個小童子……那就是烏烏泱泱。

都不用發問,他們就把前前後後說了個遍。

烏行雪和蕭復暄從那些話語裏得知了不少——

諸如現世的自洽是從雲駭死於邪魔之口的那個時間點開始的,那之後仙都消失,世間肆虐的邪魔也幾乎銷聲匿跡。

仙都消亡之時沒有禍及人間,但還是在曾經直通九霄的太因山留下了一些靈氣沖撞的痕跡。

後來的百年乃至千年時間裏,太因山會因為那些痕跡偶現山火……

但那些都是後話了。

而剩下所有人間不堪承受的仙靈氣,統統湧向了南方、本該是照夜城的地方。不過自洽之下,照夜城從未存在過,同樣的位置之下半是荒野、半是池海。

那些仙靈氣便沖進了那片海裏。

百姓總是熱衷話本傳說,窺見一絲痕跡便會編織出許多故事,故事裏有著或善或惡的仙鬼、有著永恒不衰的愛恨離合。

其實偶爾也能歪打正著,但百姓們自己並不知曉。諸如……那些傳聞裏有一則說,南方的那片海不知為何有著極盛的靈氣,說不準能弄醒一些深眠於海的存在。

但那同樣也是後話了。

烏行雪問那些小童子:“仙都那些人呢,還在麽?”

小童子爭相道:“仙都散時都不見啦。”

烏行雪問:“如何叫不見了?”

小童子也說不清。

倒是蕭復暄補了一句:“仙都靈台不再,仙元應當也歸於虛無。”

烏行雪點了點頭:“差不離。”

那或許是變回修者了。

所謂的不見不一定是消亡,可能只是歸於人間某處,做著他們修行之初想做的那些事,護著曾經想過要護的那些人。

***

所有發生過的、存在過的都並非全無殘留,偶爾能在人間的只言片語裏聽見一絲痕跡。包括自洽之前的、以及自洽之後的。

烏行雪和蕭復暄後來就聽說過。

那是在這條長巷暫居的半月後,有一回他們走過不遠處的一座拱橋。烏行雪無意瞥見了拱橋一側的刻字。

他腳步一頓,“咦”了一聲。

蕭復暄跟著朝那邊看去,就見那橋上寫著三個字“留仙橋”。

烏行雪指著那處道:“你看那個‘留’字,石鑿的痕跡更新一些,還有一個棱角沒磨,像是後改的。”

他本就生得極好看,說話時眉目含光,風姿颯颯。嗓音又煦如山嵐,實在很容易引得路經行人回首顧看。

恰好一個婆婆挽著竹籃而過,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答了一句:“這橋是改過名字的。”

烏行雪沖蕭復暄一挑眉,小聲道:“看我這雙靈眼。”

他轉頭沖婆婆點頭行了個輕禮,笑吟吟叫了一聲:“婆婆。”

“……”

蕭復暄默默轉開了臉。

以這位活過的年歲,這一聲婆婆聽得人牙疼。

但烏行雪渾不在意,叫得十分順口:“這橋為何要改名?”

婆婆砸了咂嘴說:“修橋匠改的,說是做了夢。”

烏行雪:“是嗎?”

“是呀,改的時候多少人看呢。”婆婆道,“說是夢見一個什麽仙女,不忍心看百姓受苦,唱著小曲跳進這條河裏了。那修橋匠說他醒了之後左想右想不定心,難受啊,就四處跟人說。”

“這一帶常有那種算命瞎子,算命的說,這橋要改名。按照那個夢,留仙比迎仙更合適,後來就改了。”

烏行雪起初頗有興味,聽到“哼著歌跳進河裏的仙女”時,興味便褪淡下去。

那是一種奇妙的滋味……

那些令人難過的往事已經不再,都有更改。於百姓而言是話本、是夢境。但在烏行雪和蕭復暄聽來,卻更像偶爾聽聞的故人音書。

他這邊有些怔然,婆婆卻以為他是年紀輕輕不信傳說、也不信仙跡,拽著他說:“這些事啊,該信的時候還是要信的。別說那修橋匠了,我也碰見過的,還不是做夢,是見過。”

“見過?”

“對呀!”婆婆也不知同多少人說過,一提這事就來了精神,說:“我有一回清明去山裏燒紙,下山的時候有點晚了,看見特別遠的那個山道上有個影子一晃就過去了。我沒看清,但是那個人後面還跟著一只特別靈氣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