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唯一(第2/4頁)

所以他在仙都混戰之中,時不時就要確認烏行雪安然無恙。

幾次之後,蕭復暄便放心下來——他可以篤定,那好轉並不是因為烏行雪。

緊接著他又想起來,靈王被抹殺的那天,他已經將兩人之間的牽連改換成了另一種,就藏在他親手所雕的玉像裏。

那不是雙向的,而是單向的——

倘若烏行雪抱恙或重傷,他會幫到對方。

反之,卻不會有動靜。

如此一來,他因詰問所受的損傷究竟為何會自己慢慢修復,便依然是個疑問。

這個疑問得到解答,是在仙都混戰的末尾。

那時候,現世的仙都與亂線的仙都有一瞬間的重合,而蕭復暄一道命招護在烏行雪身上,另一道命招落在亂線的天宿身上。

就是那一刻,蕭復暄明白了緣由。

因為當他命招落在亂線的天宿身上時,他發現對方靈魄居然也是有所損耗的,而那損耗居然也帶著“免”字劍的劍意氣息。

……

烏行雪聽得皺了眉:“劍意?你確定那是你那把靈劍的劍意?”

蕭復暄道:“我自己的劍,自然不會認錯。”

“靈魄受損,還帶著劍意……”烏行雪低語著,他一貫靈慧,瞬間便明白那意味著什麽:“只有詰問會留下那種痕跡?”

蕭復暄點了點頭:“只有詰問。”

烏行雪:“所以他為何也會身帶詰問的痕跡?總不可能同你經受過一模一樣的事。”

看看雲駭和花信便能知曉,亂線雖為虛影,但同現世並不一樣。

蕭復暄在蒼瑯北域詰問自己,是因為想要記起被抹殺的往事。那亂線的天宿呢?他沒有任何理由要詰問自己。

“退一萬步而言,就算他因為一些事詰問過自己,也不可能連時機都跟你一模一樣。”烏行雪沉吟著,道:“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他擡眸看向蕭復暄:“他那一模一樣的損傷,就是來源於你。”

***

當時的蕭復暄就是如此猜想的,而下一瞬,這個猜想就得到了印證——

當他以燃耗靈魄為基,祭出命招落在亂線天宿身上時。對方的靈魄也出現了疾速“燃損”之勢。

一切幾乎一模一樣,兩方狀態也總是持平,就好像在照鏡子。

而在這個“總是持平”的過程裏,他們相峙的兩方身上都有一處印記微微亮了起來。

那是受天所賜的“免”字金印。

那道印記平日多是隱匿的,只在一些特別的情況下會顯露出來——

要麽是因為剛除完邪魔禍亂,身上沾染了邪魔氣,靈魄受了損耗。

要麽是因為意識迷離不清。

曾經蕭復暄也好、烏行雪也罷,都以為這道印記只是天宿和靈王的象征,與凡人身上辨識身份的胎記別無二樣,印記本身沒有任何作用。

直到這一刻,當蕭復暄和亂線上的天宿兩相對峙,兩道金印同時亮起時,他才發現那印記並非是無用的。

那兩道印記相對流轉的方式,同一種咒印一模一樣。

那種咒印,叫做貢印。

大悲谷那些童子童女像身上的便是這種。曾經醫梧生、花照亭脖頸背後所落也是這種。

那曾經是仙都眾仙最常用也最熟練的咒印——

他們在人間各處供奉的神像身上落下獨屬於自己的貢印,從此那些神像所受的香火供奉便會轉為靈力,統統傳遞到本尊身上。

眾仙由此保證自己靈力不褪,仙元不毀。

***

聽到貢印的那一刻,烏行雪心頭一跳。

他下意識摸著蕭復暄的頸側,手指落在本該有“免”字金印的地方,道:“所以……受天所賜的這個字印,其實是貢印?”

蕭復暄點了點頭:“嗯。”

其實二十五年前,他與亂線天宿的對峙只有極為短暫的一瞬間。他尚未來得及細想,一切就已經走到了終時。

那之後仙都崩毀,烏行雪被安置於蒼瑯北域,而他自己匆忙之下散靈於冷霧之中,根本顧不上所謂的“貢印”究竟意味著什麽。

直到他於棺槨中被叫醒,又與烏行雪匆匆遇上大悲谷的“凡人點召”,同時借著本體裏的一抹碎靈,不動聲色地盯著亂線瑣事,才慢慢疏通了所有。

他對烏行雪說:“亂線上的‘你我’,與雲駭、花信他們有些差別,並非生於亂線因果,也並非是簡單的投照和虛影。”

“這應當與你和靈台天道之間的關聯有關。”

蕭復暄頓了一下,淡聲道:“這世間靈台天道既然只有一個,又何來第二個靈王。”

烏行雪聞言一怔。

聽到這裏,他差不多已經明白了原委——

既然靈台天道只有一個,那他與靈台天道同根同源,便理應一樣。哪怕亂線之上也不該出現跟他一模一樣的靈王。

天宿亦是如此。

世上又何來第二個替神木擋下雷劫,支著劍身死於樹下的蕭復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