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算賬(第2/4頁)

曾經的淵源自己記得就夠了,他不希望對方想起那些,自然也不會因此表現得太過熱絡。

堂堂靈王懶得很,他愛笑愛逗人,卻從來算不上熱絡。

倒是仙都莫名傳了一陣流言,說天宿和靈王關系不一般。

這話烏行雪聽到的時候簡直滿臉問號。

那天烏行雪原本是要出門的,愣是被禮閣的桑老媽子引了回來。

對方拎著酒池挑出來的酒,跟他說了那些傳聞,聽得烏行雪一頭霧水:“為何關系不一般,你話說明白些。”

桑奉道:“就是您去我禮閣的那日,有人說看見大人您同天宿在靈台前的白玉台階那兒說了好一會兒話。”

烏行雪:“然後。”

桑奉:“沒有然後了啊。”

烏行雪:“?”

靈王大人滿心困惑:“那怎麽傳出來的流言?”

桑奉耐心地解釋道:“天宿上仙惜字如金,能說上好一會兒話,那就是稀奇中的稀奇了,據說天宿那天說了好幾句?”

“……”

靈王心說你們有毛病。

他沒好氣道:“你們平時都按句數著算關系麽?說話多關系好,說話少關系差?那要這麽算,跟我關系最好的是靈台天道。”

桑奉:“……”

眾仙聽到天道,多多少少都又敬又畏又忌憚,絕不會這麽隨口一句帶出來。桑奉嘴巴開開合合半天,才道:“大人莫要開這種玩笑。”

他頓了頓,回答烏行雪的前半句:“我們自然不是按說話多少算關系,真要算……還是看往來宮府頻不頻繁吧。”

烏行雪替他總結:“串門麽。”

桑奉心道也沒毛病,索性就按照他的話說:“對,無事也能串門的,自然就是關系親近的。”

烏行雪又“哦”了一聲,笑道:“那你跟我都比天宿跟我親近。”

他說完這句,頓了片刻,手指輕轉著桌上的酒盞。

他臉上還帶著笑,心裏卻忽地生出一股微妙滋味來,說不上是感慨還是遺憾,亦或是二者皆有。

那滋味一閃即逝。

烏行雪握著杯盞飲了那口淺酒,玩笑道:“起碼我去過你的禮閣,至於天宿,他住在哪我都不知道。”

桑奉是個楞的,沖他碰了碰杯,一口悶掉說:“咱們禮閣別的不說,眾仙宮府沒有比我們更清楚的了,天天記錄的就是這些。天宿上仙住的地方叫南窗下,離您這挺遠的。”

“您前幾年在宮府中閉門冥思,有所不知。仙都有一段時間靈氣極不平衡,出現了兩個渦。”

那時候五感皆衰,烏行雪確實不知道這事,今日也是第一次聽說:“兩個渦是何意?”

桑奉道:“靈氣最盛和最衰匯聚出來的點,像兩個海中浪渦。我跟夢姑為了方便,都這麽叫,就習慣了。靈氣最盛的一點不用說您也知道,必然是靈台。畢竟那裏是溝通天道的地方。至於最衰的那一點……”

桑奉頓了一下,烏行雪輕聲道:“南窗下?”

桑奉點了點頭:“不錯,就是那裏。”

烏行雪皺了皺眉:“他知道麽?”

桑奉道:“知道啊,他自己挑的住處。”

“天宿被點召時,正是那點最明顯的幾日。據說路過都能看到那一處陰黑至極,煞氣沖天。所以那塊地方總是無人願意去。”桑奉道,“民間不是有種說法麽?以毒攻毒,以殺止殺。據說那種地方,就得靠煞氣更重的人去鎮著。”

可是正常飛升上來的仙,有幾個會帶著煞氣呢?更別說是能同那一點抗衡的煞氣了。

“若是讓靈台那幾位,諸如仙首花信來壓,也不是不行。一時間是能起效用的。但是幾天可以、幾月還行,數年數十年下來呢?什麽仙也給煞氣耗沒了。沒有哪位能長久鎮在上面……”

桑奉頓了頓道:“但是天宿可以。”

他說著,壓低了聲音道:“我第一次見到天宿時,他身上的煞氣是真的重,重得我都懷疑我見到的不是仙,那簡直像是……像是……”

像是從屍山血海裏提著劍走出來的人。

桑奉覺得這不像好話,他也不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所以遲疑半晌,還是把這話咽下去了。

但他即便不說,烏行雪也差不多能猜到他的意思。

“他那真的是以煞鎮煞,自打天宿在那裏住下,那個地方都清明起來,除了有些冷霧縈繞,半點兒看不出當年陰黑至極的影子。”

桑奉兩手比劃著說:“他那南窗下同靈台剛好對稱,各鎮一處,整個仙都才穩當下來。倘若沒有他,仙都不定能撐幾年呢,沒準兒哪天就崩毀了,還得連帶著底下的太因山和仙塔一塊兒遭殃,那不就禍及人間了麽。”

烏行雪聽著,沒多言語。

聽到桑奉咕噥說“也不知為何一個上仙煞氣那麽重”時,他更是怔然出神。

別人不知道,他卻清楚得很——這種煞氣,只有幾世為將、到死都在沙場、劍下亡魂無數的人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