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面(第2/3頁)

蕭復暄目不斜視道:“是。”

烏行雪不疑有他,又問:“對了,你是如何來這禁地的?”

蕭復暄道:“夜半時候,我聽見了一道聲音。”

烏行雪奇怪道:“什麽聲音?”

蕭復暄道:“……你的聲音。”

烏行雪:“?”

“我的聲音?”烏行雪更覺得奇怪了,“從哪兒傳來的,說了什麽?”

蕭復暄答道:“院裏,沒說別的,只叫了我的名字。”

當時正值夜深,那一聲“蕭復暄”雖然很輕,卻也極為清晰,他絕不可能聽錯。

起初,他以為是蜷在榻上的人太冷了所以叫他,還彎腰去探了探對方的體溫。結果又聽見了一聲。

他又以為是腰間錦袋裏的神像。

直到聽見第三聲,他才辨認出那聲音是從院子的方向傳來的。

若是平時,真正的烏行雪就躺在榻上,他無論如何不會被一句聲音引走注意,只會一道劍風掃過去。

但這是在落花山市的幻境裏,他便有些遲疑。因為山市裏不止有現在的烏行雪,或許還有當年的烏行雪。

他不能貿然出劍。

於是他走到窗邊,挑開一道窗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裏全無光亮,看不見任何人影。

因為不算遠,蕭復暄便沒有讓靈神離體,而是只從指尖放了一縷靈識,想去院裏探一探。

那聲音是從院墻一角傳來的,他那縷靈識剛觸到墻角,就感覺一道罡風平地拔起,將他整個人裹進了風裏。

等他劈手破開罡風,就已經站在這裏了。

“那可真是奇怪。”烏行雪說,“房裏明明兩個人,為何只拉你一個人進來?這禁地難不成還認人麽?”

就算認人,也該認他,而不是蕭復暄吧?

畢竟他當年說過,自己生在這裏。要論淵源,應該是他更重一些。

烏行雪思來想去,只能想到一個答案——不是這禁地自主拉的蕭復暄,而是有人在此動過手腳,想把蕭復暄拉進這禁地。

若是這樣,那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世上有辦法這麽對天宿上仙的人,能有幾個呢?

烏行雪正在腦中琢磨,就聽蕭復暄道:“你方才說,這是禁地?可是聽說了什麽?”

烏行雪愣了一下,想說:“你不知道?”

但他轉而又意識到,客棧老板說的那些話,蕭復暄一點也沒聽著。當年坐春風那句“落花台曾經有一株神木”,也是數百年之前的話語,不見得聽的人還記得。就算記得,也不見得會想到這處。

更何況……

烏行雪遠眺一番,沒在焦土上看見哪怕一根樹枝。若不是他剛好想起坐春風那番話,他也不會覺得這裏是封禁神木的地方。

而且,說是封禁,他也沒看見有什麽封禁之術。焦土上除了風煙嗆人,簡直算得上平靜。

“你一進來,這裏便是這麽死氣沉沉的模樣?”烏行雪問。

蕭復暄“嗯”了一聲。

烏行雪又問:“沒有驚動什麽陣法之類的?”

蕭復暄:“沒有。”

烏行雪心說奇了怪了。他想起先前蕭復暄說的那句“殺機太重”,納悶道:“那你說的殺機在哪呢?”

蕭復暄似乎噎了一下,淡聲道:“嚇唬你的。”

烏行雪:“?”

“既然已經進來了……”蕭復暄似乎有些頭疼:“那便沒什麽可說的了。”

烏行雪透過風煙,隱約看見遠處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眯起眼睛,拍了拍蕭復暄:“那裏……是一座屋子麽?”

蕭復暄:“應當是一座廟宇,我原本正要過去看。”

烏行雪:“後來呢?”

蕭復暄:“……後來隱約聽見有人在外面說‘若是開不了口子,就將動靜鬧大’。”

有人:“……”

烏行雪無言片刻,擡手將蕭復暄往前推了一步:“走吧走吧,我不說話了。”

***

他們穿過那片奇怪的、空無一物的焦土,走到黑影面前。

蕭復暄說得沒錯,那確實是一座廟宇,古怪而孤獨地立在焦土之上。廟宇外邊是木質,烏沉沉的,裏面的龕台和地面卻是白玉質地。

龕台上供著一個小小的雕像,也是白玉質地,跟常見的神像不同,沒那麽莊嚴拘謹悲天憫人,它雕的是個少年,倚著一棵極高的玉樹。

雕像沒有雕臉,看不出那少年模樣如何,單看身形倒是修長挺拔。這雕像背後有塊碑,碑上刻著字,最頂上應當是這少年的名諱。

有些奇怪,叫:白將。

烏行雪正要拿那玉碑來看,忽然聽見一道幽幽的聲音說:“不能動,你會死的……”

烏行雪手指一頓。

那聲音來得奇怪,他四下裏看了一圈,也沒找到聲音來處。蕭復暄一劍挑開供台布簾,台下除了一個注滿香灰的大缸,什麽人也沒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