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封口(第3/5頁)

因為烏行雪沒有幹脆殺了桑煜,而是用桑煜自己刻了咒的棺釘,一根一根將對方釘在墻上。

然後,他真的依照著桑煜報的名字,沿著夜色深濃的照夜城,一個一個地殺過去。

每一個,他都會問一句:“還有麽?”

還有誰傳出去了?

夢裏總是一層冷霧,籠罩著整個照夜城,似乎終年不曾散過。烏行雪其實無法清晰地感覺到,夢裏的自己究竟是何種心情。

從最後一人的府宅出來時,依稀有天光透過冷霧照過來。他擡頭看了,又半眯起了眼睛。

他把那柄劍遞給方儲:“哪個時辰了?”

方儲跟了一整夜,劍遞過去的那一瞬,他瞳孔也緊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有些怕。

“卯時。”方儲幹澀地應了一聲,這才把劍接了,低頭插·進劍鞘裏。

他腰間的錦囊叮當作響,裏面是這一夜被殺了的邪魔貼身之物。

烏行雪帶著方儲又回到了最初的桑煜府宅,站在被釘的桑煜面前。方儲將錦囊解了,倒出那些物件,每一個都極其好認。

桑煜緩緩轉動著眼珠,一個一個看過去時,被釘著的手腳已經在發顫了。

曾經許多人說過,照夜城裏看起來最不像邪魔的,就是那位城主。直到這刻,他才發現,對方真動起手來,折磨人的方式確實當得起一聲“魔頭”。

但這就是他此生發現的最後一件事了。

數十道棺釘落在地上,叮當不斷。死去的桑煜也沉沉砸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濺了幾星濃血。

烏行雪垂眸看著他,片刻後偏頭對方儲說:“回去了。”

他們回到雀不落時,寧懷衫剛巧辦完差事回來。

他劫期正要到,還沒冷到那程度,只是一邊搓手一邊跺著腳。他問方儲:“你和城主怎麽也才進門,做什麽去了?”

方儲看了烏行雪一眼,連連搖頭道:“沒什麽,你少問。”

寧懷衫“哦”了一聲,一邊蹦跳取暖,一邊跟著烏行雪進到屋內。

“城主,我又得閉關幾天了。”寧懷衫吸了吸鼻子道。

烏行雪把薄紗似的外袍解了,拎在手裏看了一眼,頭也不擡地“嗯”了一聲,“知道,方儲說了。”

外袍底下沾的血色已經幹涸,那其實用點凈衣之法就能除掉,一點痕跡都不會剩。但烏行雪還是把外袍遞給方儲,說:“燒了。”

方儲和寧懷衫半點不意外,畢竟他們城主挑剔也不是一天兩天,尤其是這種血汙類的東西。

有時候他們甚至懷疑,烏行雪是不是見不得血。

但更多時候,他們覺得這想法太傻了。真見不得血,殺起人來就不會那麽幹脆利落了。

方儲抱著外袍去了血池邊,指尖搓了一點火,把沾血的袍子燒了。以防萬一,他把自己劍鞘上沾的血也弄幹凈了,然後去另一邊的屋裏挑了個幹凈罩袍。

原本他挑的跟先前一樣,淺灰色薄紗似的。

他抱著罩袍,都走進屋了,又匆匆出去。

烏行雪轉頭問他:“怎麽?”

方儲連聲道:“城主稍等,我拿錯了。”

方儲回到偏屋時,寧懷衫也跟了進來,一邊摟著胳膊搓一邊說:“你怎麽拿個罩袍磨磨唧唧的。”

方儲睨了他一眼:“你懂個屁。”

寧懷衫隨口頂嘴:“我怎麽不懂了,我沒給城主拿過衣服麽?”

方儲在一眾衣服裏挑了個狐裘大氅。

寧懷衫一臉困惑:“你作甚?你傻了?剛剛城主讓燒了的那件薄如蟬翼,你現在掏個狐裘大氅出來,是想捂死城主啊?你要作死自己作,我現在就跑,一會兒你自己拿給城主。”

方儲:“……”

“你。”方儲欲言又止,忍無可忍,最後拎雞仔似的把他提溜過來:“不行,要死一塊兒死,想跑門都沒有。”

他猶豫片刻,還是把夜裏的事跟寧懷衫說了。他倆向來怕烏行雪怕得很,不會有誰瘋了去跟城主要“秘法”,想必不會觸到逆鱗,惹城主生氣。

寧懷衫聽完,默默打了個寒噤,小聲道:“那桑煜當真說城主身上沒有沾染任何天宿仙氣?”

方儲點頭:“對,若是渡了劫期,應當是有的。”

寧懷衫總算明白方儲為何將薄衣換成狐裘了:“所以,城主這會兒還是冷的。”

而且應當是陰寒難忍的。

但他緊接著又不明白了:“那城主明明冷,為何還要穿薄衣?為了鎮住桑煜他們?”

方儲搖頭道:“應當不是,要真為了鎮住桑煜,應當出門穿。可他先前就這麽穿著了。”

寧懷衫納悶道:“在自家府宅,為何要強撐著穿薄衣啊?強撐給誰看?”

方儲正想說不知,忽然福至心靈。

他拱了寧懷衫一下,道:“會不會是……天宿上仙?”

寧懷衫也被這答案震到了,半晌才道:“也有可能……若是天宿上仙當真來過,又不是像桑煜他們猜測的那般,那確實不能示弱,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