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仇

烏行雪垂眸,看見自己滿手是血。

來大悲谷的路上,他一直在暗暗運著內勁,就是為了不時之需,怕自己沒了記憶連動手都不會,平添洋相。沒想到真碰見雜碎麻煩,他連想都不用想。

也不知魔頭當了多少年,殺過多少東西,才會把這一套刻進骨子裏。

其實就在進山谷之前,他還好奇過自己跟蕭復暄的關系。

雖然一個是執掌蒼瑯北域的上仙,一個是被囚鎖二十五年的魔頭,但他們之間或許也沒那麽糟糕。

可他看著這雙手,一時間又想不出不糟糕的理由。

……

烏行雪靜了一瞬,轉頭看向那倆孝順手下。

陰物美滋滋地捧著斷臂的臉,親得對方死的心都有。

寧懷衫可能剛被糟蹋過幾口,這會兒嘴巴抿得像老太太。看得出來,他恨不得縫了陰物的嘴……

或者縫自己的也行。

烏行雪走過去。

寧懷衫一看見他就哭起來,眼淚啪啪往下掉:“城主,我們錯了城主,我們只是以為有人假扮你,沒想造反。”

烏行雪點點頭:“噢,我知道。”

寧懷衫哭聲戛然而止:“?”

這都能知道?

他囁嚅著,把話吞了回去。

“假扮”這話都說出來了,烏行雪索性提了袍子彎下腰,一把捏住陰物的後脖頸。

陰物嘴撅老長,也沒能碰到斷臂。斷臂總算透了口氣。他魂都在顫,活氣被吸了不少,臉色綠極了。

“城主……”斷臂叫了一聲,正想道歉表忠心。卻聽見烏行雪問他:“他叫寧懷衫我知道,你呢,你叫什麽?”

斷臂一聲哭求卡在嗓子眼:“?”

斷臂一臉震驚:“什、什麽?”

烏行雪:“我問你姓甚名誰。”

“方儲……城主,我叫方儲。”斷臂依然一臉震驚,猶豫片刻小聲道,“城主,這名字您取的。”

“?”

烏行雪沒想到他一個城主,管天管地還管取名。

“您說既然入了照夜城,前塵往事就別惦記了,換個名字吧。我那時候跟野鬼陰物搶食,本來也沒名字。就叫了這個,一直到現在。”斷臂……哦不,方儲說道。

烏行雪聽著,依然毫無印象。

“城主您這是?”

“蒼瑯北獄裏關太久了,以前的事想不起來。”烏行雪沒再避諱。

“啊???”

方儲和寧懷衫面面相覷,總算明白了之前那種“假冒”之感是哪裏來的。

“所以往後碰到事情,我若是問了,就說給我聽。”烏行雪漆黑的眼珠盯著他們倆,交代完了,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補上一句,“哦對了,切記,千萬不要騙我——”

“不不不不。”兩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哪敢哪敢。”

烏行雪不緊不慢地說:“我既然忘了以前的事,那你倆不論跟了我多少年,有何情分,我都是不認的。我問你,我以前兇麽?”

寧懷衫:“……”

這他娘的怎麽答?

烏行雪笑了:“我現在更兇。”

寧懷衫:“……”

兩個手下看向那個伸著嘴不依不饒的陰物,心說領教了。

兇不兇難說,反正挺邪門的。

烏行雪威脅完人,撒了手。陰物重獲自由,咧著嘴就沖寧懷衫去了。

在它吸到寧懷衫之前,烏行雪撤了他倆身上的威壓,解了那個捆他們的褲帶道:“把褲子穿上。”

寧懷衫一掙,發現自己能動了。當即抵住陰物的臉,提著褲子一蹦而起。

“他娘的一口又一口,你來勁了是吧!!!糊得老子滿臉都是,嘔——”他一邊嘔著一邊罵,跟方儲兩人一塊兒把那左摟右抱的陰物弄死了。

他們狠狠把陰物扔回地上,系好了褲腰帶,用力搓著自己的嘴,生怕留下一點兒陰物的味道。

烏行雪沒管他們,而是循著水滴聲找到一汪小小的寒潭。

他覺得自己真是奇怪。

對著兩個差點弄死自己的手下坦坦蕩蕩毫不掩飾,連失憶這種事都說了。對著蕭復暄卻欲蓋彌彰。

蓋什麽呢?

他不是看出來你就是本尊了麽?

魔頭殺人天經地義,沾點血再正常不過,洗它幹什麽?

磨嘰。

烏行雪面無表情在寒潭邊站著。

片刻之後,他拎著袍子蹲下,把滿手的血給洗了,洗完抵在鼻尖前嗅了嗅。

之前暖爐捂出來的熱氣一絲不剩,他內勁本來就寒,剛剛又凍了一墓穴的血,這會兒手指像冰一樣,倒是沒有血味了。

“城主。”寧懷衫叫了一聲。

烏行雪直起身往回走,下意識朝頭頂望了一眼。

他之前就是從那裏被寧懷衫和方儲薅下來的,那裏應該有個活板,通往上面的山廟。但現在看來山壁嚴絲合縫,找不到活板的痕跡,自然也聽不到外面人的動靜。

寧懷衫看見他的動作,又想起他這會兒失憶了,殷勤解釋道:“城主你可能不記得了,那仙門傻弟子說得不對,活板門並不能隨時下來。大悲谷這一帶我跟方儲最熟了,這墓穴本來是個密處,據說一晝夜只開一回,這是封了仙法的,沒人能破例。上面那些人暫時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