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點召(第2/3頁)

“誰?”寧懷衫怒目回視。

就見斷臂單手扒著車門,一只腳上了車,另一只還掛在車外。他面無表情地送了寧懷衫一句:“忍你很久了,滾進去。”

寧懷衫:“……”

他憋屈得要死,盯著醫梧生旁邊的空座看了好一會兒,又看看抱劍站著的蕭復暄,一咬牙,轉頭坐到了烏行雪旁邊。

然後,他就看見蕭復暄的劍動了一下。

寧懷衫簡直有了條件反射,屁股剛沾到木板就彈了起來,彈到了醫梧生旁邊,擠著他的“仇人”坐去了。

“不讓坐就不讓坐,別打人啊城主。”他咕噥著。

烏行雪:“……”

烏行雪頭頂橫生一片問號。

誰不讓你坐了?

寧懷衫發現蕭復暄並沒有要出劍的意思,這才感覺自己小題大做了,頓時臉面全無。

他也不好意思再換,只得頂著一張送葬臉擠在醫梧生旁邊。

斷臂左右看了一眼,也擠到了寧懷衫旁邊。

他倒不是不敢坐在對面,只是擠著寧懷衫方便傳音。

他一指抵著寧懷衫,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方式傳音過去:“發現了麽,城主自始至終沒動過,還一直抱著暖手爐。”

烏行雪的氣勁極寒,比雪封十萬裏的無端海還要冷。他握過的劍常會蒙一層霧,他捏著你的下巴,寒霜能從手指下一路凍到臉上。

只有別人畏他的份,他可從沒怕過冷。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一直抱著手爐不松呢?

寧懷衫想了想,同樣傳音回來:“我剛剛氣昏頭了,沒反應過來。現在想想……我當時在葭暝之野撿回一條命,回到不動城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城主,他看著我那劍口長了爛、爛了長。”

不排除三十多年前的事,已經不記得了。但是看到劍傷還毫無印象,就有些奇怪了。

兩人上了車,越發堅定了之前的想法。

***

馬車一路沒停,走了三天,繞過二十多處仙門禁制,總算遠遠看到了大悲谷的影子。

烏行雪挑開窗擋看了一眼,就見那道巨大的深谷靜靜地伏在雪霧後,入谷之前有一道天塹似的高崖,崖上懸著一座狹長的吊橋,通往大悲谷入口。

橋鏈上長滿了藤蔓,拖掛下來,長長短短。乍一看,似乎是很久很久無人前來了。

但奇怪的是,離入谷不到一裏的地方,居然有一座客棧。

不,叫它客棧有點過分,頂多算兩個大草棚。前一個草棚四面皆空,只有個頂。棚裏支著桌椅,只能擋擋直落的雨,擋不了斜吹的風。

後面那個草棚倒是像能臨時住兩天的模樣。

眼下,那草棚裏居然是有人的。

***

馬車在草棚前停了下來。

“大悲谷這一帶我們最熟了。我倆先去四周轉轉,清掉一些雜礙,免得耽誤城主進谷。”寧懷衫和斷臂打了聲招呼,先去了別處。

烏行雪他們則下了馬車,朝草棚走去。

醫梧生怕人覺得奇怪,抓了車上保暖用的長巾,在脖子上圍了幾圈掩住口鼻上的黑布。他問草棚裏坐著的人:“大悲谷封谷已久,幾位怎麽會在這裏?”

草棚裏的人有三個看著像仙門弟子,只是沒帶家徽。

他們很年輕,衣袍飄飄,隆冬天也不太怕冷的模樣,盯著過來的馬車,一臉戒備。

剩下那四個人更像尋常百姓,兩男兩女,中年模樣,穿著粗袍短打。

或許是怕風,他們手腳紮得緊緊的,脖子上圍著厚厚的棉巾,臉上褶皺很深,還帶著瘡疤。他們面前的桌上擱著刀劍,還有幾碗滾著白霧的熱湯茶。

其中一個女人,眼睛通紅像是哭過。她轉著眼珠,目光掃過醫梧生,又落在烏行雪身上。

可能是看醫梧生裹著大布巾,跟他們很像。而烏行雪渾身上下刀劍皆無,只抱著一個暖爐,無甚威脅。

女人遲疑片刻,答道:“沒辦法,來尋人。”

“尋人?”烏行雪疑問道。

“嗯。”女人點了點頭,正要繼續說,“我兩個女兒——”

旁邊的仙門弟子“咳”了一聲,提醒道:“不要多話。”

大悲谷一帶邪乎得很,尤其是封谷之後,活人來得極少,死氣極重。整個深谷籠罩在愁雲慘霧中。

“來之前咱們就說過,這裏見到的人不一定是人。”仙門弟子輕聲強調了一遍。

烏行雪耳力好,聽得清清楚楚,挑了一下眉。

他心說這話沒毛病,他們這幾位一個殘魂、一個詐屍、一個邪魔,還真都不是人。

他權當沒聽見,走過去問了一句:“幾位既然尋人,為何坐在這裏?”

仙門弟子皺了眉,片刻後道:“你之前沒來過大悲谷?”

反正寧懷衫他們不在,烏行雪道:“不曾。”

仙門弟子道:“那怪不得。”

“大悲谷封谷很久了,許多人再沒來過,不知道規矩。”仙門弟子指著那座橋說:“這谷只能夜裏進,太陽落山後,谷口仙廟有燈。燈亮了才能過橋,否則上了橋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