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戴著絲綢長手套的手撫上霍佑青的臉頰, 霍佑青眼珠子頓頓一轉,立刻掙紮要起身,可戴亦莘力氣實在比他大上許多, 不過一摟一抱,他重新陷於對方懷抱。

“請不要怕我。”素白頭紗下發出悶悶的聲音。

霍佑青現在實在狼狽,跪在床上,素白的新娘頭紗是他和戴亦莘臉之間的隔斷。

蒼白肌膚,塗了口紅顯得猩紅的口唇,高眉深目,是美的,可霍佑青根本沒有心思欣賞這種鬼氣森然的美麗。掙紮過後, 他明白現在的自己沒有反抗的余地, 惹怒戴亦莘的結果是什麽?

大概率是更加嚴重的報復。

所以他不再動, 任由對方抱著他, 聽著對方問他, 能不能將自己的頭紗掀開。

戴亦莘的語氣不帶一點逼迫, 更像是一種卑微的請求。

這種感覺實在古怪, 明明被禁錮在懷裏的人是他, 禁錮他的人卻要小心翼翼地詢問他。

霍佑青眉心不由地擰起,慢慢擡起手將面前的頭紗掀起。掀起時,過長的頭紗不可控地拂過他的臉。

紗尾帶著香氣。

頭紗後的戴亦莘輕輕一笑。

這抹笑越發讓霍佑青感到毛骨悚然, 他怕自己過於明顯的情緒惹對方生氣,只好垂眸。可當發現戴亦莘在接近他時,便控制不住重新撩起眼皮。

不知不覺,戴亦莘的唇離他很近, 只要稍微再往前,就可以碰上。大概率不是錯覺, 他發現戴亦莘的視線正停留在他唇上。

上次他和戴沅接吻,完全是他喝高了。

可現在不同,他是清醒的,被一個同性,還是一個比自己身材更為高大的同性死死盯著唇,無論如何都是不自在的。

尤其當他發現戴亦莘的臉頰泛起古怪的潮紅。

一時之間又想逃。

這一次情況更糟糕,他才挪動一下,就被人徹底摟住。戴亦莘像哄孩子一般哄他,語氣裏還透著委屈,“我不親,不親,你別怕我。”

話是這樣說,霍佑青的臉頰卻在這時被吻住,香膩的口紅蹭上側臉。這個舉動讓霍佑青的臉色變得更白,就算再遲鈍的人到了這一步,也能反應過來戴亦莘這個變態的目的。

他僵著身體,幾乎是用強大的毅力逼自己忍受對方的親吻。

戴亦莘不親他的唇,親他的臉頰、耳垂、側脖,被親過的地方都染上淡淡的水紅,上面還散發著口紅的甜香。

本是忍受這些就是極限,哪知道戴亦莘還能做出更過分的事——

不僅僅是親,對方還想舔他的臉。

這把霍佑青惡心壞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重重推開戴亦莘,幾步下了床,一邊胡亂擦自己的臉頰,一邊嫌惡地看著戴亦莘。

戴亦莘的琥珀眼不復清明,雙眼更像獸類才有的眼睛,他唇上的口紅此時大半到了霍佑青的臉上,剩下的小半被他自己用舌尖舔去,邊舔邊盯著霍佑青,盯著對方被他親紅的臉。

大概十幾秒後,他意識到什麽,輕聲說:“抱歉,我沒忍住。”

霍佑青沒回話,他擦了半天,依舊覺得惡心,覺得自己臉和手都仿佛被戴亦莘舔過一遍。

雖然看得出戴亦莘是個衛生習慣很好的人,先前離得很近時,他沒有聞到對方身上有難聞的氣味,相反的是,戴亦莘無論是開口說話時,還是行動時,他都能聞到很輕的香味。

也許是香水味,也許是洗漱用品的味道。

但戴亦莘衛生習慣再好,也不代表他能接受這種行為。

霍佑青失去禮貌地沖去戴亦莘房裏的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瘋狂地洗臉,力氣大到像那塊皮都擦下來。

洗到一半,鏡子裏出現另外一道身影。

戴亦莘臉上的潮紅已經褪去,也將婚紗換成了休閑的家居服。他看著霍佑青的動作,長睫下的眼神變得陰晦。

霍佑青把臉洗得通紅疼痛到不行,方停下動作。他站直身,鏡子裏的臉濕漉漉,但他無心情去擦水珠,只盯著另外一張臉,剛想說什麽,先一步被人搶了話。

“對不起。”戴亦莘說。

霍佑青沉默一瞬,吐出話,“沒關系。”

他現在除了說沒關系,還能說什麽。

戴亦莘似乎相信了這句違心的“沒關系”,蒼白的臉上很小幅度地笑了下。他遞了一塊毛巾給霍佑青,怕人不用,補充道:“是新毛巾,我沒用過。”

霍佑青不願把關系弄得太僵,只好接過毛巾,胡亂地擦了兩下臉,就將毛巾放在洗手台上。

他沒注意他放的時候,戴亦莘欲伸過來的手,和特意多看毛巾一眼的眼神。

霍佑青剛走出洗手間,手再度被牽住。

“你松手。”霍佑青想把手抽出來,可戴亦莘不松手,還說他這次什麽都不會做。

“你看上去太困了,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睡一覺。”像是怕霍佑青不信,他還說,“你可以把我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