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公安任職的第一天

烏丸熏只覺得眼皮沉重極了。

一種昏沉又心悸的危機感迫使她抵抗住陣陣睡意,艱難地睜開眼睛。

模模糊糊間,映入眼簾的,是一扇離得極近的、斑駁的門。

頭頂上的白熾燈刺眼得很。

烏丸熏用力閉了閉眼,再用力睜開,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晰。

她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狹小的雜物室裏,雙手被麻繩緊緊束縛在身後,腳踝也被用同樣的手法捆在一起。

這是哪裏?

她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呢?

安靜到死寂的雜物室中,烏丸熏吸了吸鼻子,盡力回想腦海中殘存的記憶。

今天是她到警視廳公安部任職的第一天,上午提交了手續填好了档案,下午上頭給她安排了一位前輩帶著她熟悉工作。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麽?

完全想不起來了……

這種身體發軟、大腦昏沉、並失去了短期記憶的症狀——有人給她下了氟硝西泮!

氟硝西泮是一種鎮靜催眠藥,並且常常伴隨著“順行性遺忘症”的副作用。

所以她這是……被綁架了?!

烏丸熏的表情逐漸慌亂,她對“綁架”這個詞有PTSD。

——烏丸熏不是第一次被人綁架了。

因為她姓烏丸,日本第一財閥烏丸家族的那個烏丸。

雖然說烏丸家族家大業大、人丁興旺,烏丸熏這一支只不過是旁支中的一脈,但仍舊有被歹人盯上的資本。

烏丸熏的爺爺分管烏丸財閥旗下的餐飲集團,父親是內閣官房長官,母親是參議院議員,她還有個哥哥,畢業於哈佛商學院,正在華爾街做操盤手。

泡在蜜罐裏長大的烏丸熏,在三歲那年被歹人綁架。

即使到今天,已經二十年過去了,烏丸熏仍然不願意去回憶那段可怕的經歷。

雖然她最後僥幸得救了,但是仍舊給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這也導致她對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都有著條件反射性的恐懼感,而且一害怕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

——烏丸熏不願意承認自己膽子小是天生的,她一直堅持聲稱這是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所後天導致的。

總而言之,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再次遭遇綁架,烏丸熏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慌裏慌張地蹦起來,眼眶不受控制地開始泛紅。

咦,等等,她怎麽能動了?

烏丸熏視線下移,然後驚愕地發現:由於剛才太過慌張,動作太過急促,所以一不小心……她就把束縛住自己雙手和雙腿的麻繩給掙斷了!

沒錯,她把那麽粗的一條麻繩給扯斷了。

烏丸熏:“……?”

烏丸熏盯著地上斷裂成四小結的麻繩,小小的腦袋裏,充滿著大大的疑惑。

雖然她天生就比別人力氣大,這也是家裏考慮讓她到公安任職的原因之一。

但是她的力氣再如何大,也是在正常人的範圍之內,還沒有到超人的地步,怎麽也不可能就這樣隨意一掙,就把那麽粗的繩子給弄斷吧?

烏丸熏蹲下身,捏起一小段麻繩搓了搓。

這是最普通的亞麻,而並非廣泛應用於捆紮、綁系的黃麻或者槿麻。

烏丸熏點著腮幫,疑惑歪頭。

奇怪,綁匪廢了這麽大力氣、冒著得罪烏丸家的風險綁架她,結果就用這麽不專業的東西對付她?不合理吧?

烏丸熏站起身,一寸寸地環視著這間小小的雜物間。

破舊的桌椅,廢棄的掃帚拖把,還有成捆資料紙……咦惹?把這些資料紙捆起來的繩子,不正是綁匪用來綁住她的亞麻繩嗎?

烏丸熏更加驚訝了。

這、這麽隨意的嗎?

難道這只是一次臨時起意的綁架?

不,不對!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烏丸熏的視線定格在了角落裏那一只粉色的愛馬仕單肩包上。

這是她今天上班的時候背來的包!

綁匪會那麽好心把她的包也放進來陪她作伴嗎?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烏丸熏踮著腳尖輕手輕腳地靠近,隱隱約約從包裏聽到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烏丸熏大驚失色,眼眶又紅了。

是炸彈!

歹徒故意用容易掙脫的繩子把她綁起來,就是為了讓她在掙脫繩子的束縛之後放松警惕,進而找到自己的包。

等她不設防地打開包包查看,炸彈就會引爆!

怎麽可以這麽壞!

或許這枚炸彈被設定成了見到光就會爆炸,或許是定時炸彈——那就更不清楚什麽時候會爆炸了——可能就是下一秒!

烏丸熏急得團團轉,最後把希冀的目光,投放在了雜物間裏靠近天花板的那扇小窗戶上。

這是雜物間裏唯一的一扇窗戶,隱約可見外邊天空中彎彎的新月。

從這個角度所見的月亮和夜空比例分析,現在她所處的樓層應該是三層或者四層,跳下去摔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