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第2/3頁)

他不敢有大動作,表面雖鎮定,實際背後早已汗濕。

“六殿下,不知老奴犯了什麽錯,要這般對待老奴?”

偶師從寬大又層層疊疊的裙擺中抽出一張紙條,只一眼,賢好就白了臉色。

偶師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他心上。

“六殿下頗有心機,身邊人士奇異,恐有異心。”

“你不會不知道,皇帝看了會下什麽命令吧。”偶師猶如蝴蝶翩然飛起,腳尖請點,落在他面前的銀絲之上,不見絲毫晃動。

一滴汗水淌進眼睛,賢好縱使難受,也不敢眨眼,生怕只一眨眼的功夫,脖子上的銀絲就會瞬間絞緊。

他略艱難的道:“閣下應當知曉,為人臣子的,君命不敢不從,做臣下的,何必相互為難。”

偶師的木偶臉上極為生動的浮現出揶揄的表情:“所以我們沒殺你。以賢公公頭腦,想必能猜出原因吧。”

在賢好說話之前,她繼續道:“賢公公不必急於給我們回答,畢竟以殿下的心思,現在還沒有篡位的打算。”

篡位一詞,從她嘴裏說出來仿佛格外的輕松容易。

賢好心下一凜,被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驚得渾身發涼。

與此同時,月路宗的外門弟子最先對上朝山上襲來的兵將。

按理說突襲夜間最為合適,然而皇帝早給賢好下了口令,寧可損失兵將也不可叫前朝余孽有機會逃走一個。所以調兵之後,不論時間幾何,都務必第一時間將月路宗圍個水泄不通,未免他們早有準備,就連等也不等,直接上山。

但也確實叫月路宗毫無準備倉促應對,宗主與長老都不見身影,缺了主心骨,外門弟子頓時一團亂。

他們雖有些武藝在身,卻抵不過兵數眾多,不過片刻就被擒住大半。

而內門弟子眼見不敵,分作數夥朝地道撤去,誰知剛一靠近,就被堵住了去路。

是奉明埋伏在月路宗的暗探。

他手中劍刃直指為首的大師兄:“諸位師兄師姐,這是要去哪裏啊?”

此一戰,遠比賢好想的簡單迅速。

他自幼跟隨在皇帝身邊,後來登基出征也同樣隨侍在側,從來沒有哪一次圍剿如此輕松,他預想中的傷亡直接減半,就連月路宗的領頭人都狼狽的束在馬後,渾身傷痕。

這個發現讓他更加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

但凡他再謹慎一些,都不會被輕易抓住把柄,現在生死全在別人一念之間,叫他如何面對皇帝的全權信任?

兩位將軍沒見到被束縛住的賢好,還當賢好年紀大了先下山去了,禁軍頭領走到荊縉身旁,雙手高舉:“殿下,這是罪證。”

路四甲藏得再好,也耐不住上萬兵將地毯式的搜索。

荊縉隨意翻看兩眼,余光掃過賢好所在的馬車,正色道:“辛苦諸位,回京後本殿必然如實稟報父皇,為諸位論功請賞。”

眾將行禮:“多謝殿下。”

荊縉:“先回州城修整一日,明日班師回朝。”

“是。”

路四甲等人武功被廢,現在各個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是年輕兵將的對手。

學者對他們憎恨的視線視而不見,對荊紀道:“修整之後,殿下可令他們先將余孽押送回京。”

跟隨學者學習一年的荊縉立即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語。

他點了點頭:“好,聽先生的。”

賢好的車夫還要駕車,此時已經解開了束縛,偶師坐在他的旁邊,小小的手掌上在用銀絲翻花繩,方才還鋒利異常的銀絲在她手上格外聽話,短短片刻被翻出各種形狀。

車夫不敢有異動,老實的駕車跟在荊紀之後。

在山頂月路宗最高的建築上,兩位少年並肩而立,注視著山下的隊伍漸行漸遠。

唐瓷雙手抱劍:“那就是莊主選定的人?”

青瑰點點頭:“怎麽樣?”

唐瓷不願意質疑莊主,卻也不會說假話:“太弱了。”

“哈哈哈。”早猜到他會這麽說的青瑰靠在他的肩上,“為君者的強弱,可不是這麽簡單就能分辨的。”

唐瓷垂下眼簾,注視著那個漸漸縮小的身影。

“希望他不會讓莊主失望。”

月路宗被朝廷派兵剿滅的消息沒過幾天就傳遍了江湖。

金奉寺也同樣收到了消息,住持與空呐法師同坐在小屋中,桌上擺著浮雲山莊的邀請函和信紙,滿面凝重。

敲門聲響起,住持應了一聲,一個小沙彌走進了,雙手合十:“師父,門外有施主自稱六殿下,想要見師父。”

六殿下?

住持和空呐法師對視一眼,紛紛起身,前者隨小沙彌離開,後者則將兩張紙收進了袖子。

寺門打開,門外站了六人。

其中兩人面白無須,明顯是宮中之人,另兩個車夫打扮,最前方的,則是一青年和一少年,瞧見少年抱在懷中的木偶時,住持眼底神色微深。